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玄霖川第一次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
　　荒灵听着也是微微一愣。
　　一时之间竟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荒灵皱着眉，一脸不明所以。
　　“你这是在说敖芷菲吗？不是一直说不爱她吗？你这是怎么回事？！”
　　接连的提问让玄霖川痛苦地闭上了眼，好一会儿他才睁开。
　　玄霖川声音低沉：“是我愚钝，直到她离去，才看清自己心之所属。”
　　荒灵难以置信，继续问道：“万年时光啊！”
　　“那么长时间的时间你都无所觉，又怎知现在不是错觉？”
　　玄霖川摇了摇头：“是我爱而不自知。”
　　因为酒醉，他的脸上泛起红晕。
　　眼神迷离，带着茫然与懊悔。
　　“她在的时候，我把她的付出当作理所当然，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
　　说着，他又痛饮了一口酒：“荒灵，我现在好痛。”
　　“比身上受了伤还痛，比置身孽火中还痛……”
　　孽火是成仙必过的一遭，那是深入魂魄的痛。
　　荒灵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但又不忍心看好友如此。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可她已经不在了，你得往前走。”
　　“而且，你还有月神相伴。”
　　不说起这个还好，一说起，玄霖川的懊悔之色更甚。
　　“我不爱她，从来不爱。”
　　“万年前不爱，现在更是不爱。”
　　“至于敖芷菲，我的雾雾，我会让她回来的，一定，一定……”他说着，一壶酒又见了底。
　　荒灵都不知道该震惊于何事了。
　　万年前，玄霖川与颜九幽之事大家津津乐道，无不说是神仙眷侣。
　　现在他却说他不爱。
　　而如今他还说要让敖芷菲回来。
　　荒灵将玄霖川手中的酒拿走，道：“你醉了。”
　　“我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么清醒。”
　　“你知道吗？颜九幽我是受她父母所托才答应以仙侣的名义护她。”
　　“那些东西，是她父母遗物我才留着，我不爱她。”
　　“只有亏欠。”
　　“但对雾雾，除了亏欠，还有爱。”
　　“我糊涂了那么久，也该清醒了。”
　　话落，他自嘲一笑：“战神又如何，我护不住她。”
　　荒灵从前不知其中隐情，现在更是大为震惊。
　　可他憋了半天，也只说出了一句：“你醉了。”
　　玄霖川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酒过三巡。
　　玄霖川提了壶酒，摆了摆手从凌霄殿离开，回了天幕殿。
　　刚刚打开寝宫的门，玄霖川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失重感。
　　寝宫清清冷冷的什么都没有。
　　玄霖川想起来之前被他藏起来的东西，然后瞬间清醒起来。
　　弹指挥手间，哪些曾经敖芷菲的物品又尽数回来。
　　玄霖川独自坐在那熟悉的寝殿中。
　　四周的布置依旧如往昔一般，只是少了那个曾经活跃于此的身影。
　　玄霖川的目光定格在他们曾经的婚床上。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敖芷菲为他铺床叠被的情景。
　　记起敖芷菲那温柔的动作，那关切的眼神。
　　当时说她多此一举，对她的付出视若无睹，现在却要靠着那一床被子思念她。
　　玄霖川来到琉璃花面的梳妆台前。
　　上面还摆放着敖芷菲曾经用过的梳子。
　　当初外出，敖芷菲央求他，回来前为她带一个东西，说什么都好。
　　他正好去了趟人间集市，随意买了一个梳子。
　　敖芷菲明明有无数仙宝所做的东西，可偏偏只用这个。
　　人间的物品不似仙界那般可以用上万年。
　　敖芷菲就拿自己的仙法恢复。
　　而如今上面也生了裂痕。
　　不知是敖芷菲仙气不济，还是太多年未用过了。
　　他颤抖着拿起梳子。
　　仿佛能感受到她曾经在这里梳理秀发的模样。
　　敖芷菲总是精心打扮，只为了能在他面前展现最美的一面。
　　可他却吝啬给她一个温暖的笑容。
　　他缓缓坐在梳妆镜前，悔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梳妆镜后便是一个窗户。
　　窗外是敖芷菲曾种下的树，如今已枝繁叶茂。
　　他记得敖芷菲细心浇灌它的样子，而自己却从未参与其中。
　　玄霖川仰头看着天空，一滴泪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落到了他的手背。
　　“竟是泪吗？”他多久没有感受过了。
　　无尽的思念与后悔在他心中交织缠绕。
　　他深陷在痛苦的深渊无法自拔，却又甘愿沉浸其中，只为能多感受一些与敖芷菲有关的回忆。
　　这日酒醉过后，玄霖川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往日的样子。
　　似乎之前种种从未发生过一般。
　　但唯一雷打不动的便是去灵光殿。
　　时光流逝飞快，莫约过了三年，白吾那边终于传来一个好消息。
　　灵光殿内。
　　昆仑玲珑塔散发着光芒。
　　一只盘旋其中的应龙拖拽着莹白光斑缓缓睁开了眼睛。
　　白吾看着匆匆赶来的玄霖川，道：“敖芷菲，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