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靳屿川亲自开车。
他的车技很符合本人的性格,沉稳,不疾不徐。
认识那么长时间,南姿还是第一次坐在靳屿川的副驾驶,平时都是司机为他开车。
按照导航,十点半才开到南姿预定的餐厅。
前台服务员抱歉告知,“我们餐厅准备打烊了,麻烦您下次早点到来。”
南姿站在前台相当尴尬。
靳屿川很有绅士风度地建议,“要不我们换家餐厅吧?”
南姿顺着台阶往下,正想转身离开。
“南姿,你来吃饭?”
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唤声。
南姿转头看到堂姐,南思思。
她身穿香奈儿秋季套装,手拎爱马仕包包,满身的珠光宝气。
南姿客气地笑道,“是啊,不过来得太晚了,正要走。”
南思思抬手轻抚秀发,露出鸽子蛋大的戒指,“这家餐厅是你姐夫新开的。你别走了,我叫厨师晚点下班就行。”
“谢谢堂姐。”
南姿由衷感激。
南思思的视线落在旁边的靳屿川,从上到下,又从下打量了两遍。
人倒是长得极绝品,面如冠玉,眼窝深邃而迷人,既有东方男人的儒雅矜贵,又有西方男人的立体硬朗。
长得真像个男明星,可惜全身上下都没有一件奢侈品,男人光帅没钱有屁用!
她态度不由轻慢几分,“这位是?”
南姿礼貌介绍,“我朋友,姓靳。”
南思思兴趣不大,拉住南姿入座开始炫耀新买的包包,“这是你姐夫专门从法国给我买回来的,你猜要多少钱?”
“几万块吗?”
南姿拥有过整面墙的爱马仕包包,全是靳屿川节日送的。
春节,情人节,三八妇女节,六一儿童节......
但那时南姿满脑子都塞满医学知识,只想快点完成学业回国,她确实不太了解价格。
南思思下巴仰得更高,“三十六万的铂金包,贵吧!”
南姿惊诧地瞪大眼,看向坐在对面慢悠悠倒茶的靳屿川。
原来他随手送给她的礼物都那么贵。
靳屿川缓缓抬头,撞上南姿投来震惊的眼神。
他淡定地问南姿,“要喝茶吗?”
南姿呆呆地点下头,“哦。”
南思思见南姿震惊的神情,极大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以前,家里人都夸你读书好,将来有出息。其实干得好,不如嫁得好。你在华山医院一年的工资估计都不够买个包。”
外科医生的收入算是行业很高的,但南姿刚升为主治医生,绩效不高。
南姿实诚地算了下工资,“对,买不起。”
南思思从小就被父母拿来和南姿比较。
她就比南姿大三岁,家人会比长相,比成绩,比性格,最后连个子都比不过。
这次,南思思终于扬眉吐气一番,偏头又问对面的靳屿川,“靳先生,你是做什么的?”
靳屿川闲适地坐在椅子,“实体业。”
“现在是电商行业的天下,很多实体业都倒闭了。估计,你做实体业也不好过吧?”
“还行。”
南思思觉得靳屿川故作逞强,“幸好我老公的脑子机灵,早早就在抖音和其他平台推广,成为网红店,账号粉丝都有十几万。要是有机会,我叫老公教下你。”
靳屿川儒雅地颔首,“可以啊。”
旁边的南姿听得非常尴尬,“饭菜上来了,我们吃饭吧。”
正好南思思的女儿打来电话,“南姿,你们慢慢吃,我回家了。”
等人走后,南姿不好意思地解释,“我堂姐是爱炫耀了点,但人不算太坏。我出国那几年,她怕我爸孤单经常去探望。”
靳屿川了然点头,“这个世界没有尽善尽美的人,看人论迹不论心。”
这家餐厅粤菜做得不错,尤其老鸭汤熬得好。
当然,饭菜价格不便宜。
南姿在网上查过均价上千元,她准备趁靳屿川打电话时去付款。
服务员告知,“你男朋友走出去时,顺便结清了。”
‘男朋友’三个字磕进南姿的心口里,她张口想解释,他不是我男朋友。
最后话语在喉咙中堵住。
她似乎没必要向一个陌生人解释。
正好,靳屿川打完电话走回来,“你吃完了?”
南姿不好意思地双手插兜,“嗯,说好我请客,你怎么买单了?”
靳屿川低头直视南姿,“一般女士来赴约前都要精心打扮一番,期间已经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再让女士请客就不太合理。”
南姿下意识地看向洁净玻璃倒映出的影子。
她急着从手术室出来,根本来不及化妆,整张脸清汤寡水,头发随随便便扎成丸子头,外套就是普通的秋季中长款卡其色风衣。
甚至,衣服下摆还沾上签字笔的黑色墨迹。
她和精心打扮没有半毛钱关系。
南姿拿出手机,态度坚决,“说好是我请客就是我请客,总共多少钱,我转钱给你。”
靳屿川沉声道,“不然,你下次再请我,这次由你买单。”
南姿再傻都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她蹙起好看的野生眉,语气不善,“靳屿川,你别得寸进尺。”
靳屿川那张清冷的脸煞有其事地回答,“我得过,也进过了。”
“啊?”
南姿不懂靳屿川为何说这些。
过了几秒后,她迟钝地反应过来,靳屿川开黄腔。
她既又羞恼,又惊奇。
向来最得体,最讲究礼仪的他,居然也会有如此流氓,不正经的一面。
她目不转睛地盯住靳屿川,神色如常,甚至说得上是神圣庄重,像个受到芸芸众生供奉的圣佛。
好似刚才那句话并不是出自他之口。
但南姿百分百确定是靳屿川。
因为下一句,他说,“我也知道你的尺寸。”
听得南姿浑身发热,偏急于撇清关系,“靳屿川,我给你转三千,现在很晚了,不用你再送我回去。”
不等靳屿川的同意,南姿直接叫来网约车。
靳屿川长身玉立在繁华的都市街头,目送南姿上车。
他的身后是五彩缤纷的霓虹灯,人来人往,他伫立不动。
可他美得是五彩之外的另一种绝色,其他人都成了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