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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芜没有这个熊心豹胆。
  她眼巴巴往窗外瞧,终于看见傅司九从店门口出现。
  男人站在店外,似乎往车内瞥了眼,他撕开烟盒,从里面磕了根烟咬进嘴里,打火机点烟时,他一只手拢住,瘦削的脸颊凹陷下去一块,痞坏的帅。
  冯芜推开门,结巴道:“家姐,他出来了...”
  “不用,不管他,”傅全瑛讲上瘾,“跟你谈一样的。”
  “......”
  这怎么能一样。
  傅全瑛兴致勃勃:“家姐跟你说,小九早上脾气最好,你如果想让他办什么事,就挑他没睡醒的时候...”
  冯芜恍恍惚惚。
  这怎么感觉不可能啊。
  傅司九哪像脾气好的模样,何况还是未起床时。
  她没吭声,迈步往傅司九的方位去,安静地听着。
  见她过来,傅司九两根手指捏住烟,用力吸了一口后,夹住烟伸远了点。
  薄白烟雾笼住他脸,表情模糊不清。
  他长眸朝下,深凝住她。
  冯芜别别扭扭的,把手机递过去,示意他自己说。
  傅司九唇勾了勾,从她掌心把手机接过来,贴在耳畔,喉咙里淡淡的:“嗯。”
  “冇。”(没有。)
  “姐姐一条新闻,打倒褪三百年。”(大姐一条新闻,倒退三百年。)
  “唔需要。”(不需要。)
  “系咩?”(是吗?)
  这句话他尾音稍扬,眼里噙着不易察觉的笑,云淡风轻落到某个女孩子脸上。
  “无用咗哋,得多纵纵,将性子养起。”(是没用了点,得多宠宠,把性子养起来。)
  讲完,他点了挂断。
  为了避嫌,冯芜早已经离远了些,站在商场入口等他。
  傅司九最后抽了口烟,随即掐灭,扔进了垃圾桶。
  他挥挥身边烟雾,待味道淡了些,才迈步往前走。
  冯芜手抓紧包带:“讲完了?”
  “嗯,”傅司九莫名笑了下,“她跟我没什么可讲。”
  “......”冯芜头皮发麻,“你干嘛这么笑。”
  怪吓人的。
  一副又在算计谁的坏水样。
  傅司九推住她肩,带着往商场里面走,闲散问:“她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没有,”冯芜老实道,“前面的没听懂,但我猜应该是在骂你,后面的就是问我是谁。”
  傅司九唇角笑痕渐深:“喂,教你讲粤语,学不学?”
  冯芜摇头,学着他以前的样子:“我懒得。”
  “......”傅司九鼻息淡出长长的笑,“学几句呗,不然怎么听我家姐骂我?”
  这么一说,有点道理。
  冯芜有些动容。
  傅司九打量她,顺杆爬:“一句都不会?”
  冯芜仔细思索片刻:“会几句。”
  “说来听听。”
  冯芜腼腆的弯唇,照记忆里的发音,拖出软软绵绵的调:“早森~我母鸡啦~你做咩耶~”
  傅司九:“......”
  短暂的安静。
  傅司九宽肩颤到停不下,笑的下颚敛住,两只手包住她小脑袋,粗鲁的一顿揉。
  “......”冯芜头发乱糟糟的,又被他笑的脸红,“你不许笑!”
  两人站在长无尽头的通道,商场明亮的灯光灼人,傅司九止不住,一想起她满脸认真,说着几句不伦不类的音调,就好像听见几只小绵羊在跟自己撒娇。
  痒到他心巴上了。
  冯芜气到跺脚,小手握成拳头,恼羞成怒往他手臂上捶了几拳:“不许笑!还笑!”
  男人手臂肌肉硬硬的,捶的她手疼。
  傅司九清清嗓子,由着她打了几下,浓眉下的长眸弯出明显的弧度,不走心的夸了句:“真棒。”
  “...tຊ...”冯芜甩手往馄饨铺走,“扑街仔。”(王八蛋。)
  傅司九额角抽抽,快步跟上她,手不假思索拧她耳朵:“敢骂人?”
  还说她不会。
  骂人倒挺熟练。
  女孩子耳廓温度烫手,傅司九松了些力道,摩挲她柔软的耳肉。
  冯芜怕痒,脖子忍不住缩了缩,下意识笑出声:“痴线。”(白痴。)
  傅司九气笑了:“你是只会骂人的话对吧?”
  快五月的天,冯芜一张脸闹出了汗意,光洁饱满的额头黏了几缕深栗色的碎发。
  她头发天生不够黑,偏向暖调的栗,发尾微卷,不知情的,以为是理发店做出来的,实际是出生就开始卷,曾经有一度时间,冯芜还羡慕过别人的黑长直。
  “没了,就这几句,”冯芜敛了笑,觑他,不知不觉的示弱,“看港片看来的。”
  说起这个,傅司九长长哦了声,阴阳怪气:“是呢,还学会了剪纸给别人送情书。”
  “......”
  就说吧。
  这个人,挨几句骂,一点都不亏。
  冯芜嘟嘟下唇,自顾自找了张空桌,用手机扫码点单。
  下一秒,她手背被拍了下,傅司九凉飕飕的调:“谁请客?”
  “......”冯芜方才想起来,是他请客,她收了手机,“面子大过天的小九爷。”
  傅司九扫码的手顿了顿,唇齿含糊了句:“真系想弄死你。”(真想弄死你。)
  店内熙攘热闹,热气腾腾的饭菜飘着香。
  傅司九点了两份馄饨,又加了些小吃,备注不要放葱。
  晚上这家店顾客多,等上餐等了许久,餐端上来时,馄饨碗里飘着绿油油的葱花。
  傅司九指骨敲敲桌面,示意服务员看一看小票单上的备注。
  他气度不凡,眉骨锋利,眼神偏冷硬,看起来不好惹,服务员匆忙道歉,询问要不要换一份。
  冯芜好脾气地摆手:“没关系,我挑掉好了。”
  服务员笑笑,转身离开。
  傅司九也无意为难人家,他把那碗馄饨端到自己面前,用筷子一片一片的挑葱花,嗓音不明:“你别冲谁都笑。”
  “......”冯芜盯着他动作,“怎么啦?”
  她笑有什么问题。
  傅司九撩她一眼,不愠不火道:“看着就让人想欺负。”
  “......”
  这话莫名其妙,冯芜不懂。
  她以为,笑是表达她友善的方式。
  葱花挑得一片不剩,清亮的鸡汤里小馄饨薄薄的外皮,露出一点红色的虾仁轮廓。
  傅司九把勺子递给她,面无表情吐了四个字:“尤其是我。”
  “......”
  真是坏的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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