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虞澈刚到家,还没来得及坐下,接了一个电话后,脸色一变,包往地上一丢,人就转头急匆匆的出去,一路踩着油门往医院赶去。
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室门口只有晏南书一个人坐在地上,看到虞澈提着高跟鞋跑过来,再也控制不住情绪通红着眼睛抱住虞澈。
二十岁的男生像一个无助的孩子,高大的身子蜷缩着,把虞澈抱得很紧,脸埋在虞澈的肩上,哭得稀里哗啦。
“姐姐,我姐姐她要不行了……她一直在骗我……她早就严重了,她根本就没有好。”
听着他的话,虞澈却只是蹙着眉。
她想到晏北诗当着她的面吐了不少次,却让她瞒着晏南书。
一开始她以为晏北诗大概是不想让晏南书担心,没想到她竟然是加重了。
虞澈不会安慰人,任由晏南书怎么哭,她却只是凝重着一张脸,静静的听着他哭。
晏南书止住了情绪后不久,医生就出来了。
“医生,我姐姐她怎么样?”晏南书神色慌乱又担忧。
医生遗憾又痛苦地摇头,像是宣判的法官,“无力回天,去跟你姐姐说说话吧。”
晏南书浑身一震,如遭雷劈,差点倒下,幸好医生扶住他。
“你姐姐想跟你说点话,你要撑住。”医生沉重地说,“她的后事还需要你这个做弟弟的来料理。”
晏南书支着身子一步一步走进手术室。
晏北诗身上插着无数的管子,戴着氧气罩,眼睛紧闭着,没有生气。
“姐姐……”他跪在她旁边,带着哭腔喊出声。
晏北诗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慢地睁开了眼睛,挤出一个笑容。
晏南书颤抖着双手,替她摘下了氧气罩。
“南书……”她微弱地喊了一声,费力的抬起手,想摸他的脸。
“姐姐。”他连忙把脸贴上去,眼眶里的眼泪落在了她的手心里。
“南书,姐姐以后不能陪着你了。”说这句话,仿佛也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不,姐姐,你别丢下我,求求你,我只有你了,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男子汉哭什么?”晏北诗撑着苍白的脸色笑,“我以前怎么教你的,男孩子不能动不动就哭。”
晏南书胡乱地擦着脸上的眼泪,“姐姐,我不哭,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南书,我知道你喜欢虞澈……咳咳咳”她咳嗽着,嘴角流出一抹鲜红,口中尝到了猩甜。
“姐姐……”晏南书快崩溃了。
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连他唯一的亲人都要夺走,为什么不肯给他一个快乐的机会?
“你喜欢她,就去追,南书,你不差……你不比任何人差。”
晏北诗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眼皮越来越沉重,却不肯就此闭眼。
“南书,带我回家吧……你要快乐,我和妈妈在天上会看着你,记得,要幸福……”
最后的话说完,晏北诗终于失去了所有力气,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姐姐……姐姐——姐姐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求求你了——”
手术室里很安静,晏南书跪在病床前失声痛哭,声嘶力竭地喊着“姐姐”,一遍一遍的求姐姐别丢下他。
手术室外,晏南书声嘶力竭地呐喊,虞澈听得清清楚楚,护士和医生忍不住泪目,都背过身去揉已经通红的眼。
虞澈心情很复杂,心里那股复杂的情绪涌在心头,久久未散去。
前几天还和她一起嬉笑怒骂的晏北诗,现在却冷冰冰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永远没有呼吸。
那之后,虞澈没再见过晏南书,他带着晏北诗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虞澈没有去联系他,甚至没有给他打一个电话,问他还回不回来,亦或是什么时候回来。
时隔三个月,她再次踏入了高文博的诊疗室。
看到虞澈的时候,高文博的意外都写在了脸上。
“怎么突然过来了?”高文博热络地在她对面坐下,“最近有什么不舒服?”
“嗯,有点烦躁。”虞澈答了一句,“上次的药没有了,你给我开一点。”
高文博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么快?”
虞澈点头,眉间闪过一丝不耐,她最近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高文博却没有再问,而是问她:“没有再找人了?”
自从上次高文博表明了心意之后,虞澈就没再让沈薏毫无保留地告诉高文博关于自己的事。
自然,高文博也不会知道晏南书的事。
虞澈没有解释。
“好吧。”高文博耸了耸肩,让她做了检查。
检查完后,虞澈拿着药就想离开。
“虞澈。”高文博叫住她。
虞澈回头,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高文博含着笑,抬脚朝她走过来,“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不好意思,没空。”虞澈的耐心越来越不足了,她不喜欢医院,连带着也不会喜欢医院的医生。
“你有空。”他的语气中带着笃定,“你只是不想答应我而已。”
“我真没空。”虞澈的眉头皱起来,“我最近很忙。”
“那你什么时候不忙?明天?后天?下周?下个月?总得给我一个明确的日期吧?”
他好像察觉不出她的婉拒,打定主意一定要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虞澈却觉得他在死缠烂打,只得忍住不耐解释:“高医生,我真的没有空,你平时也挺忙的,不要把彼此的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
高文博笑容不变,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虞澈,你最近没有去找男人了吧?”
虞澈抿着唇,“高医生,这是我的私事。”
他却像听不见一样,继续说:“既然找不到别人,为什么不考虑我呢?我比别的男人也不差,你为什么不试试?”
虞澈不想听他说这些,对他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去拧门把手。
下一秒,她的肩膀被人狠狠扣住,人被霸道地转过来,后背用力撞在门上,发出声响,疼痛让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终于忍无可忍,发出一声带着怒气的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