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日日找你闹,闹得你不得安宁。闹烦了,你就不要她了。”
对话无比幼稚,裴恕掀开帽纱,直起身。
抬眸看到房里站在床边的裴青勇,他微挑眉。
狭长的眸妖异,像吃饱喝足的恶鬼,将人抱下桌子,带着往外走。
“他怎么敢,淑妃又怎么敢啊!他就是来气死我的!”
“老爷息怒。刚刚掌印不是说会寻到四殿下,助四殿下登基吗,掌印在大事上从不马虎。”
裴青勇老眼眯起,“他最好是。给我把那人叫过来,让他不要乱跑,别被人看到。替换掉裴恕前,他不能被知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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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后,温知窈检查了脉息,这孩子着实皮糙肉厚,一点事没有。
她很少回想那日的耻辱,为了妹妹,她什么都能做,也并不后悔。
摸着肚子,她很突兀的想起黑暗里的男人。
在温知窈印象里,常出入春楼的人才会中那种脏药。
但他不像是个重欲,私交很乱之人,因为技术..........实在不咋地。
他不熟练,她半分经验也没有,两人颇为灾难。
若是他有经验,兴许会更知道如何避孕。
这个孩子不能留,但现在也没办法打掉,再过段日子,月份大了就要显怀了。
温知窈心里着急,只能是干着急,等等看有没有更好的时机。
“窈窈,”
见她回来,何如月左右看看,关好门,“你又和掌印出去,多放点心思在皇帝那,咱们明日真要挪窝啊?”
这事温知窈也没想到有什么合理的理由不搬,长乐宫更大,住的更舒坦,她压根没有借口。
“明日我想办法让太后阻止吧。”
她现在倒是心态好,明日事就等明日,“好好,那你早点休息。”
回去后何如月还是心里打鼓,假如真要搬,她那叠信怎么办。
不行,四哥哥说了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搬去长乐宫人多眼杂,保不齐被人看到。
她和别的婢女不同,单独住一间。
想想,她将所有信从柜子底下摸出来,揣到怀里。
四下无人,她在墙角背风的地方点了火,飞快的撕碎丢进去。
“哎,这是什么味道?”
身后传来婢女的声音,何如月心脏一紧,那人看到她哦了声,“是如月姐姐啊,姐姐在烧信?烧这些做什么?”
她是殿里洒扫的小宫女,何如月慌张将手中信封撕碎,“娘娘的吩咐你过问什么。”
“哦哦是,那不打扰姐姐了。”
等全烧完后,何如月踢了两脚火堆,确定里面没有残渣,才四处看看,快步跑回去。
廊后,女人躲在暗处,收入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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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寿康宫传出阵碎裂声,“狐媚东西,一大早大张旗鼓要搬地方,瞧那小人得志的样子,哀家是不是得给她办个礼!长乐宫也是她配住的!”
“娘娘息怒,陛下疼惜淑妃娘娘,这才破格将长乐宫赐给她。”
大典那日后,梦梦迫不得已将自个儿贴身婢女交出去。
说是婢女粗心大意,贪财,没买好香。
为此哭了好几日,这才糊弄过去,温知窈却在陛下面前吹风。
让皇帝同意,将掌管六宫的权力给皇后,再让她来协理。
好事都让那贱人占尽了!
当初她怎么没想到,这一个女奴能掀起这么大风浪。
“春日选秀的册子呈上去那么多日,各个都是顶漂亮的世家嫡女,皇帝竟说没有看得上眼的!哀家看是被狐狸精勾去了心,不知道那贱货在皇帝面前吹了什么风!”
胡太后一巴掌拍桌上,如今脸也好了,这贱货也没用了。
“哀家定要除了这祸害!”
皇帝啊皇帝啊,何时才能看清她是最想他坐稳皇位的人。
她的权利根植于皇帝的权利,若是尹殷被人拉下来,她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娘娘,安插在寒月殿的人来报,说昨日瞧见淑妃娘娘的婢女在烧信。那个叫何如月的,原是四皇子的远房表妹。何如月说烧是空信封,可上面分明有字。您说,会不会勾结逆党的证据?”
“哦?”
他们在寒月殿插了人手,但那狐狸精一直没什么差错,揪不住尾巴。
“娘娘,奴婢听大殿那边的人来说,四皇子好像回京了,掌印昨日就出宫了,到今天都没回来,您说能不能抓到四皇子那个逆贼。”
“现在哪还有什么四皇子。”
“奴婢该死,奴婢嘴笨,奴婢扇自己!”
胡太后一抬手,“行了,既然是那人的表妹,那说不定真是勾结逆党。来人,随哀家去看看。”
老四是个好孩子,聪明又能文能武。
可惜,就是不识时务。
当初逼他母妃上吊自杀,就是为了给他开路,让他认自己为母后。
他不肯,还大骂她是杀人凶手,这辈子都不会认贼作母。
如今沦落到这般过街老鼠的境地,他活该。
“来人,给哀家把这里围起来,一个人也不行放跑,把东西都翻一遍!”
坐在里屋,温知窈就听到外面热闹。
她微皱眉,走出去,“太后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哀家这耳朵里听到点东西,有人说你勾结逆党,哀家特地来为你洗清冤屈。”
刚收拾好的东西,被人胡乱翻出,散落一地。
“哎哎,这是我们娘娘贴身衣物,你不能这样。”
“闪开,妨碍调查,我看你就是逆党,抓去慎刑司,严刑拷打!”
温知窈轻咬牙,掌印不在宫里,这老太婆真会挑时机。
身侧何如月神色紧张,她心下大概有几分思量了。
目光扫到一侧的张贵,他是殿前的人,今日她搬地方,他本没必要做这些,来只是想帮忙。
张贵心领神会的从一侧溜出去。
“娘娘,还请您张开手,让奴婢看看您身上可藏了什么东西。”
宫女趾高气扬的挑眉,她身后是太后娘娘,任她个妖妃能做什么。
温知窈慢慢张开手,看到门口明黄色的衣袍。
借着眼前人遮挡,抬手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