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慢慢淹没在了无边的夜色之中,云棠走回雨花宫时,空中已经挂上了一轮弯弯的明月。
回过身,云棠朝着跟了一路的高浔道:“多谢高公公,您快回去伺候皇上吧”。
说完,便转身进了门。高浔站在门外,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他这是被拒之门外了,没辙,只能在雨花宫的门口,眼巴巴的等着皇上尽快赶来了。看来今日真的是伤透了云小主的心啊。
御膳房送来的膳食又冷掉了,云棠也没胃口,便卸下了所有的珠钗首饰,换了一身舒适的浅青色绣碎花绸衣,抱着膝盖靠坐在床上发呆。
霜月见云棠这副样子,心疼的劝说道:“小主,您多少用点膳食吧”。
云棠了无生气的摇了摇头,似乎刚才在关雎宫已经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此时看来,像一个没了灵魂的木偶。
霜月面带焦色,不知如何是好,却听云棠幽幽开口道:“霜月,你说我是不是奢求的太多了?”
看见云棠魂不守舍的模样,霜月也不知该如何劝说,自从入宫以来,小主就总是被刁难、被欺负,如今好不容易承宠了,却又总是被陷害,这条路确实太难走了。
云棠勉强扯出一抹笑容,看了看霜月,又开始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反正也是演给萧珩看的独角戏。
“是啊,我凭什么奢望皇上会信我呢?我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即便我把他当作夫君,当作我此生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可是在他心里,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云棠扯出一抹冷笑,仿佛是在自嘲,“我以为,皇上至少会听我辩解几句,却不曾想,他竟然当下就相信了我会谋害皇嗣。原来我在他心里,竟然是这样的人”。
说着,云棠便红了眼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不让泪水落下来。
萧珩听了高浔的回禀才知道云棠竟然是失魂落魄的走回雨花宫的,一进殿中,却又听到女子这番话,心里一剜一剜的疼。
再瞧见女子极力克制不让眼泪流出来的模样,更是心疼的恨不得立刻就将云棠搂入怀中。
“罢了,都是我自作多情而已,我多希望,自已从来就没有爱过皇上,此刻心就不会这般疼吧”,云棠说完,将头埋入双膝之间,任由泪水浸湿了衣裙。
萧珩快步走上前,一把将云棠揽在怀里,语气中带着酸涩道:“云儿,莫要怪朕,朕只是一时气急,才出手打了你,朕也很后悔”。
云棠埋在膝间的小脸悄悄笑了笑,果然上钩了。
抬头之时,又换上了一副凄然的神情,挣扎着从萧珩的怀抱中出来,缩到了墙边,“皇上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臣妾要就寝了,皇上请回吧”。
看到女子这般躲着自已,萧珩更是心酸,此时的云棠就像一只伤了翅膀的鸟,独自舔舐伤口,绝美的容颜上染了忧伤的神色,更添了一份让人怜惜的美。
萧珩已经将姿态放低了,身为君王,他还是头一次这般轻声哄着一个女人,他自已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关雎宫,看到云棠那伤心绝望的神情,会如此心痛。
一个女人而已,却好像能牵动萧珩所有的情绪。
“云儿,是朕不好,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朕看了心疼”,萧珩依然轻声软语的哄着云棠。
云棠蓄着眼泪的眸子晶莹剔透,那双眸子似乎会说话一般,诉说着女子的委屈。
“自从臣妾入宫,一直谨小慎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阴谋诡计似乎都是朝着我来的”,云棠说着,泪珠一颗颗从眼角滑落,炙热滚烫。
“每个女人都希望得到夫君的爱,可是身为嫔妃,我知道这只是奢望,皇上心里的女人太多了,皇上可以不爱我,但我多希望你能相信我,那些阴暗不堪的事情,我不会做,也不屑做”,云棠声泪俱下,紧紧抱着自已的膝盖,像是一只缩在壳里的蜗牛,看起来坚强,实际上却很脆弱。
萧珩听到云棠这样说,一把将她搂进怀中,声音嘶哑道:“是朕不好,云儿,朕相信你不会做那样的事”。
云棠任由萧珩抱着,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身体微微抽动,似乎是极伤心的。
“皇上,是不是如果臣妾不承宠,就不会有这么多人要害臣妾?”云棠似乎是心灰意冷道。
萧珩的臂膀紧了紧,用力的箍住怀中的女子,生怕她消失了一般,“云儿,不许胡说,是朕不好,没有保护好你,总是让你受委屈”。
萧珩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已今日竟然会如此低声下气的哄一个女人,可是看到云棠像一只可怜的小猫,便忍不住让人想要保护她。
这是爱吗?萧珩在心里默默否认,身为帝王,他不会爱上任何人,但是他愿意护着云棠,不想看她委屈落泪的模样。
云棠缓缓摇了摇头,额头在萧珩怀里轻轻摩挲,此时的她不施粉黛,一袭素衣,黑长的头发如瀑布一般随意散落,眼眶红红的,透着一股我见犹怜之感。
“皇上,我不怕委屈,我只怕皇上不信我。我从无害人之心,也不做害人之事,我只希望您能够信任我一些,哪怕听我分辩几句也好”。
云棠的话戳中了萧珩的心,信任,谈何容易,后宫里的女人全都心怀算计,为了地位、恩宠、子嗣,争个没完。可是怀中的女子这般美好,不争不抢,隐忍识礼,自已却不问青红皂白的打了她一个耳光,萧珩心中酸胀,轻抚着云棠的背道:
“好,朕信你,不再疑你”。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云棠的脸颊,那一巴掌,他用了大力气,云棠的脸上是清晰的掌印,看得萧珩心酸异常。
“还疼吗?朕命人煮了鸡蛋,太医说用剥了壳的鸡蛋滚一滚,会好一些。”
说完,将一枚白嫩的鸡蛋在云棠脸上轻轻揉着。原本云棠的皮肤就如这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白皙嫩滑,可此刻却泛着红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