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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父亲还在,定然要说笑我。
  “惜瑶,在外你是男子,男儿有泪不轻弹。”
  “打小就爱哭鼻子,难不成上了战场哭一下就可以击退敌兵?”
  他一定还会捋着他花白的短胡子,笑着拍我的肩膀。
  “吾儿乖,哭完后可莫忘了习武。”
  “爹爹望你撑起大夏的边陲,为黎民百姓把好这道门。”
  可现在,父亲安安静静的躺在这里,不再鲜活,也不再嚷着要去直捣黄龙,封狼居胥。
  这一刻,我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那个对我严厉而又温柔的父亲,真的永远离开了我。
  心脏的痛楚传遍四肢百骸,像是一张大网让我窒息。
  我冲到灵柩旁想要再抱抱司父,却被祁步禹一把拦住。
  他揽过我的肩膀,低声安抚:“惜瑶不怕,孤会一直在你身边。”
  适时,大师兄将一个包袱递给了我。
  “这是老将军遗物。”
  大师兄说着也有些哽咽,转身偷偷抹了把眼泪。
  我打开了包袱,里面皆是这些年自己寄给父亲的书信,还有一封他写给我的遗信。
  我颤抖着打开了信,入目便是父亲遒劲有力的字迹——
  【吾儿惜瑶,亲启。】
  我的眼泪像是决堤般,顺着脸颊直直滚落而下。
  【为父愧对于你,将军府世代守卫边疆是责任亦是使命,注定了无法让你做个常人。】
  【为父此生憾事便是未能犁庭扫穴,还边疆太平。】
  【生未能安,死便来守。吾欲火葬成粉,化为黄沙随风而散,永守边陲安宁……”
  信上的内容,让我泣不成声。
  看到末尾处,多了一行凌乱的小字。
  【为父昨日梦见有人在佛前为惜瑶求来了今生,今日特地去念心寺庙跪了神佛,望你今生顺遂无忧。】
  我将信纸放在胸前,仿若感受着父亲在宣纸上最后留下的温度。
  司家世代单传且一脉为男,从大夏朝建国起就一直镇守边疆。
  世代传承,威名赫赫。
  到了父亲这代,却生了我一个女儿。
  为了家族荣耀,父亲只得把我当男子养大。
  身受家族荫蔽,定守家族荣誉,我无怨不悔。
  父亲的遗愿,我也定要完成!
  但前世今生这种事情,未免有些荒诞了……
  我收敛心神往外走去,对祁步禹哑声道:“我父亲要火葬,永远留在此地。”
  祁步禹立马皱眉:“此事不妥,父皇吩咐孤要接老将军回京,葬入皇陵。”
  “更何况人死后该入土为安,哪有火葬一说。”
  我坚持己见:“这是我父亲的遗愿,死者为大!”
  祁步禹很是不悦:“圣旨难违,难道你要抗旨不成?!”
  我心下一横,固执开口:“我自会与圣上表明,无需你操心。”
  一旁的大师兄见状,伸手指向城池西方:“百里外只有一个念心寺可以火葬,届时会有僧人上门来接老将军入寺,再超度火化。”
  他说着,又是一顿:“不过要等到明日。”
  我听罢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完成父亲的遗愿,多等一日夜无妨。
  只是祁步禹听到明日才可,一时有些急眼:“为何要等到明日?今日不行?”
  大师兄面色一僵,勉强应道:“太子殿下,这边疆动乱之地,不止司老将军一个亡魂需要超度。”
  祁步禹面向我,强压下心中的烦躁。
  “惜瑶,听孤的,莫要火葬。我们早日回京,让老将军入葬皇陵,享无上荣誉,岂不更好!”
  我皱眉看着他,不解他为何要如此急切。
  “你到底在急什么?急到连一日也等不了!”
  祁步禹像是被点燃的炮仗,焦急道:“函儿独自一人留在凉州城,她一个弱女子人生地不熟还受着伤,孤怎能不慌?!”
  他看着逐渐暗下的天色,愈发急躁。
  “孤为了你将函儿抛下,她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孤怎么和丞相交代!”
  我心头一刺,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酸痛。
  “你怕蔺梦函出意外,那你可有想过,我的父亲因大夏朝已撒血捐躯。”
  “他的一生,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而你身为大夏朝太子,连一日的安葬时间都等不了,你又如何给司家军一个交代?!”
  我一字一句,道出了父亲一生数不尽的心酸和悲壮。
  祁步禹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似是觉得被我当众拂了面子,顿时恼怒了几分。
  “那你就在这慢慢等,孤回去陪函儿。反正你又不是弱女子!”
  说罢,他便向外走去,不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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