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这个念头在宁玫心里油然而生。
N市距离这里不过二百公里,组织的人早晚会找到这里。
她不能害了云也姐姐,她绝不能让她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更多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心中愈加坚定。
“姐姐。”宁玫从云也温暖的怀抱中探出了头,泪眼盈盈,“林教授说了,让我们明天跟他外出调研。”
“明天吗?这么突然?”云也讶异地望着她,用手轻轻抚去她脸上的泪珠。
宁玫点点头。
她感到心中有一阵剧烈的苦涩正在升腾,横冲直撞,一路汹涌到了她的咽喉处。
就要告别了吗?
她舍不得云也姐姐,也舍不得这刚刚开始的美好生活。
她多么期待大学入学的那一天,期待跟池恩手牵手走在花团锦簇、书声琅琅的校园中,期待他们实验室的新药物正式研发出来,期待江序哥哥曾许诺过自己带她们去滑雪、去吃火锅……
一切的一切,就要结束了。
……
宁玫没有告诉云也他们要去的目的地,只说他们要先在学校集合。
“不用送的,姐姐。”她紧紧抿着唇,垂下眼眸不敢直视云也的眼睛。
“最近外面很不安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外出的时候跟紧林教授和师哥师姐们,千万不要走散了。”云也细细叮嘱着她,眼眶有些泛红,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泪水。
现在外面正处于不太平的时候,她多么不想让她出去,她多么害怕她在外面会遇到危险。
但她又清楚她对科研对实验的热爱,既然有林教授的带领,应该也不会遇到危险。
“小池恩是不是也会去?”
宁玫含糊地“嗯”了一声。
她跟池恩甚至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了。
记得她几天前第一次来到自己家的时候,那兴高采烈的样子,眼中闪动着星星般的光芒,嘴角像小月亮一样上扬着,仿佛来到了仙境一样。
她只一眼就喜欢上了云也,抱着她的胳膊久久不愿放开。
“怪不得听听说她的姐姐是个仙女,我还以为她在夸张呢,原来她真的有个仙女姐姐!”
“听听,你们家好漂亮,院子里的花好美,门口还有小溪呢!”
“听听,我好喜欢你们院子里的小竹椅,还有这些小竹篮也好可爱呀!”
“云也姐姐,你做的雪花冰真的太好吃啦!”
院子里充斥着欢声笑语,她们坐在院子里吃着云也亲手做的西瓜雪花冰,眼角眉梢皆是璀璨的笑意。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姐姐在家等着你。”云也的声音一如初见时轻柔温和,白色长裙在风中缓缓摇曳着,抚过宁玫的手臂,在炎炎酷暑中带来一丝清凉。
宁玫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紧紧抱住了云也,然后在转身的那一刻,眼眶中积蓄的泪水终于喷涌而出。
“再见,云也姐姐。”
对不起,这算不算不告而别?
她上了出租车,隔着朦胧的车窗和模糊的泪眼,看着云也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直至再也看不到她。
“师傅,不去M大了,去高铁站。”
她趴在自己膝盖上,双手捂着脸,哭到哽咽失声。
……
高铁站的警卫比以往多了很多,由于最近的恐怖袭击事件频发,各市在人口密集之处都增添了警力。
宁玫买了去N市的高铁票,坐在候车厅里,怔怔地望着自己的行李箱。
那是昨晚云也姐姐为自己收拾的行李,里面整整齐齐地塞满了为自己买的各式各样的小裙子,还有她亲手制作的点心和零食。
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她任由眼泪肆意流淌着,顺着脸颊落到地面上。
她感到自己的心仿佛破了一个大洞,里面空荡荡的,灌着呼啸的冷风。
“小听?”一个略显迟疑的声音响起。
宁玫慌张地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惊诧中回头。
那么熟悉的声音,她不用回头就能听出这样温和的声音是属于谁的。
一回头,与江序温润柔和的目光撞了个满怀。
显然,他对自己水光盈盈的泪眼诧异不已。
“你怎么在这儿呢?”
宁玫没有说话,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抽泣。
手上的力度一松,她手中攥着的车票被他轻轻抽走。
江序看着那张车票,瞳孔猛地一黯,眼底闪过诧色。
“N市?”他原本温柔的声音变得有些严肃,“你去N市干什么?那里现在很危险你知道吗?”
可不管他提出多少个问题,似乎都得不到解答。
因为眼前的小姑娘头垂得低低的,仍旧保持着沉默的姿态,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他在她面前蹲下身,定定地凝视着她。
直到她抬起头来,一双朦胧的泪眼对上了自己的视线。
“小听,告诉我,云也姐知道你来这里吗?”他眉心紧蹙着,语气认真又严肃,直视着她的眼睛。
宁玫从没见过他这样严肃的神情。
她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看着眼前这个眼角噙着泪水,眼睛红的像只小兔子的女孩,心就像被利刃插入了一般疼痛难忍。
“江……江序哥,你……别管……别管我了。”女孩的声音带着哽咽,抽抽搭搭的。
“你既然不告诉我为什么要去,那我就跟你一起去。”
他紧盯着宁玫的眼睛,看着她的眸子由朦胧转为惊诧。
“看到新闻了吗?N市现在很危险,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那里的。”江序起身,把身上背的包放在她旁边的座椅上,恢复了以往温柔的语气,“在这等着我,我去买票。”
她这才注意到,他今天的穿着很不一样。
不同于以往的休闲运动装,他身着一件黑色T恤,一条迷彩裤,脚踩一双黑色靴子。T恤下摆紧紧束在迷彩裤里,还扎了军绿色的腰带,整个人显得精神又挺拔,像是一棵小白杨。
不一会儿,他手里攥着两张票,回来坐在了她身旁。
宁玫渐渐平复了情绪,她盯着他手中的票,抿了抿嘴唇。
“江序哥,你原本打算去哪儿?”
江序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笑。
“去N市,刚刚去换了一张跟你的座位挨着的票。”
宁玫抬眸,满面惊诧。
“你去N市干什么?”
“你还没告诉我,你去干什么呢?”
两个人无声地对视了一会儿,宁玫缓缓垂眸,盯起了他的黑色靴子。
“那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吧。”江序无奈地叹口气,静静地凝视着她。
头顶上有光洒了下来,他的眉宇间好似流转着温和的月华,“我去那里……有任务。”
任务?
她的脑海中瞬间电光火石般划过好奇、震惊与不解。
什么任务要在这个时候赶去最危险的N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