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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江苡禾离开了,皇帝便看向单翊和裴司砚,脸上维持着笑容。
  但即便他的笑容再过和善,裴司砚也感觉自己仿佛被蛇蝎盯上了一般,心中极度不适。
  皇帝先朝单翊道:“贤侄先歇下吧,箭伤初愈,应当静养才是。”
  他命太监将单翊带下,见单翊看着裴司砚不肯走,头疼道:“朕与她还有些话要谈。”
  单翊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书房中只剩下了两个人。
  皇帝看着裴司砚苍白的脸,问道:“可需要太医?”
  裴司砚看出来这不过是皇帝用来拉拢人心的关心,轻轻摇头:“民女还能坚持。”
  “那便好,”皇帝说道,突然便感慨了起来森*晚*整*理,“哎,朕也没想到,叶家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叶昌,糊涂啊!”
  裴司砚心中一跳,抿住唇,压抑着自己的恨意。
  即便早已对皇帝的虚伪有了心理准备,但见他竟当着自己的面演起了戏,裴司砚依旧被震惊到了。
  皇帝感慨完便没了声,裴司砚下意识看了皇帝一眼,见他看着自己,才意识到他正在等自己的态度。
  裴司砚忙垂下头,咬了咬牙,道:“家父……的确糊涂。”
  现在,她只能忍。
  皇帝总算满意,收回了压迫的视线。
  “苡禾有才,朕准备将他好生培养,他心悦于你,若叶昌没有出事,朕便能许了这姻缘——可惜,为时已晚。”
  裴司砚站在原地,强忍不适,皇帝的话尽数入了耳,却依旧听不太真切。
  她失血过多,现已有些摇摇欲坠了。
  “皇上若有话嘱咐,便直说吧,”裴司砚稳住心神,道,“民女当尽力而为。”
  她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见裴司砚这般不客气,皇帝也不恼。
  “朕只要你老实同单翊前往西域,永不回京。”皇帝说道,敏锐地捕捉到裴司砚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怎么,不愿意?”
  他必不能让裴司砚继续留在京城,除去影响江苡禾,不能再往逐渐脱离掌控的京城局势上加码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强行问斩叶昌本就令群臣不满,若是被他们发现裴司砚的存在,必然会再掀起一阵风浪。
  得知裴司砚的存在后,皇帝本想直接命人去将她秘密除掉,可正在此时,单翊找上了门。
  即便知道留着裴司砚隐患重重,可单翊抛出来的条件也实在诱人。
  乌国是西域强国,与大梁维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将裴司砚送至西域,永不踏入大梁领土,就能换来乌国二王子的人情。
  届时京城变天,他就多了一个砝码。
  面对来自皇帝的压迫,裴司砚摇摇头,眼前愈发模糊。
  皇帝不动声色,继续道:“朕前两日获悉,山洪的搜救有了进展,你母亲的踪迹已被发现——她被一户人家救下,已无生命危险。”
  裴司砚闻言怔愣一瞬,猛然看向皇帝,倏地眩晕起来。
  “朕已命人将她妥善安置,若你老实留在西域,朕便将她送往你身边……”
  皇帝话未说完,裴司砚便彻底晕了过去。
  ……
  裴司砚再度睁眼,入目的是独属于皇宫的富丽堂皇。
  想起晕倒前皇帝说的那句话,裴司砚心中只余愤恨,她如何猜不出皇帝在用母亲牵制自己?
  届时她去了西域,只会等到死去都不可能等来母亲,而若自己有任何异动,皇帝随时都能将母亲拉出来威胁。
  甚至于……母亲还活着这件事,本就是皇帝用来蒙骗她的谎言。
  可偏偏就刺中了她的死穴——只要母亲有一丝生还可能,她都不可能放弃那渺茫的希望。
  裴司砚伸出手,习惯性地摁向额上的伤。
  这是她这些天养成的癖好,那尖锐的疼痛令她感到清醒,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的舒心。
  可能也是一种向叶家亡灵赎罪的方式。
  手压到绷带的一瞬间,便被一只干燥的大手握住了手腕。
  裴司砚这才注意到单翊坐在一边。
  单翊轻轻将她的手放回了身侧。
  “你的伤,还好吗?”裴司砚看向单翊的肩,他被射下马的场景历历在目。
  单翊活动了一番受伤的肩,道:“没事,小伤。”
  她的眼眶突然湿润了。
  压在身上的人命少了一条,即便负担依旧有千斤之重,裴司砚也感觉自己的罪孽被减轻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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