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穗下意识抚过被他手指擦过的位置,莫名问:“你干什么?”
周昀添看着已经被抹去的小黑点,淡声道:“以后不许在这个位置画痣。”
车内光线昏暗,男人眼神晦涩。
容穗微微蹙眉,和他对视了片刻,忽然忍不住问:“为什么不许?是因为虞想吗?”
问出口,她就后悔了。
不该问的。
周昀添看着她脸上精致的妆容,良久没开口,就在容穗以为周昀添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忽然嗯了声。
那一声,很轻,若不是车内太安静,她会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容穗垂下眼皮,掩去情绪,嘴角微不可察的倾了下,又一副玩味的语气道:“周总该不是喜欢虞老师吧?所以昨天才特地去看虞老师……我不过画颗痣,周总也不许!”
最后这句,她带了几分小小的不满。
车驶过一段幽暗的接到,容穗几乎看不清他的眼神。
这时,只见男人薄唇微动,带着几分讥笑道:“你觉得昨天我是去看她的?”
容穗微愣:“难道不是吗?”
周昀添沉默了一瞬,浅笑道:“算是吧。”
容穗听到这三个字,却只觉得呼吸停顿了下,想起多年前那人说过的话。
——不明白吗?
——那晚对于我来说,只有耻辱。
——虞想,你让我很恶心。
看着容穗微微失神的样子,周昀添莫名有几分躁。
他忽然收紧手指,“在想什么?”
容穗回神,趴在男人胸口,“我在想周总这么晚了,要带我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
周昀添垂眸看了她眼,随后拨开铺陈开的长发,手指轻柔慢捏着她的脖颈。
男人的手指微凉,冷热相遇,引得容穗本能的轻颤了下,情不自禁轻吟了了声。
这声过分暧昧。
容穗耳朵一热,下意识抓住男人的手,抬眸轻嗔了对方一眼,后者却唇畔染笑,摆出一副淡然自若的姿态。
她不服输的轻哼了声,手探入男人的外套,隔着薄薄的衬衣,轻轻贴着男人坚硬的腹肌。
片刻后,她挑眉,笑眼盈盈看着他,“周总……”
——
半小时后,车停在一家中式餐厅门口。
容穗裹着宽大的羽绒服,双眸泛红,一脸怨怼从车上下来。
她瞪了眼另一边下来的周昀添,只见他依旧衣冠楚楚,一副斯文矜雅精英公子模样。
似是接收到她的眼神,周昀添走到她面前,手轻轻捏了下她腮帮子,“还疼吗?”
容穗瞪着他,拍开他的手。
周昀添心情似是不错,“自找的。”
这时,早已候在门口的梁斐言走了过来,只朝容穗轻点了下头,便对周昀添道:“周总,傅老师和江总已经到了。”
周昀添收起笑意,淡淡嗯了声,便迈开长腿进了餐厅。
容穗稍稍顿了下,才跟在周昀添后面进去。
到了包厢门口,梁斐言推开门。
周昀添先一步进去,看着已经入座的各位,笑着道:“抱歉,让大家等久了。”
最先起身的是一位中年男人,也是悦光大赏的主办方之一。
客气道:“周总客气了,我们也都才刚到。”
悦光大赏由目前影视行业三大巨头联合举办,自然,今晚红毯事故,各方也都会派代表前来安抚一番,给个交代。
傅既安对于在场的几位而言,或许算不得什么,但他的影响力却不容小觑,今晚红毯上的事情发酵开,以傅既安的人气,定然不好收场。
所以,周昀添才吩咐梁斐言在活动结束后安排了这场饭局,提前将事态控制住,免得夜长梦多。
周昀添一到,大家都站了起来。
打了招呼后,周昀添的视线就看向了傅既安的手,问候道:“傅老师,手上的伤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劳周总费心了。”傅既安笑着应完,视线从周昀添身旁的位置扫过。
他没想到周昀添竟然会光明正大的带着容穗一起来。
容穗在傅既安看过来的时候,微笑着朝他点头打了个招呼。
江素欣在一旁,将这一幕都看在眼底,不过并未露出任何情绪,只笑着招呼周昀添入座。
主位早已空了出来。
只不过没想到周昀添还带了人,所有便有人主动调整了位置,将周昀添右边的位置让给了容穗,而左边坐着的则是傅既安,依次过去是江素欣,及另外两个主办方的负责人。
容穗另一侧则是梁斐言。
对于容穗的身份,大家都心照不宣,碍着周昀添的关系,另外两个主办方的负责人对她还算是客气。
今晚这顿饭的目的,主要就是将红毯上的事故揭过去。
所以,酒菜一上,周昀添便举酒起身就这事儿向傅既安致歉,另外两个主办方的负责人,也跟着起身向傅既安致歉。
傅既安态度很谦和,似是完全没放在心上。
酒下肚,便像是已经事了。
之后气氛活跃起来,大家边聊着影视业相关事情,边觥筹交错,将酒桌文化发挥的淋漓尽致。
容穗在一旁,倒显得没什么存在感。
时不时瞥一眼身旁一杯接一杯的周昀添,也分不清他究竟醉没醉,毕竟他喝酒也不上脸,酒喝得越多,那双眼睛就越是漆亮。
其实,酒桌上的周昀添让容穗觉得挺陌生的,和私下冷言少语完全不同。
这会儿,他脸上始终保持微笑,会跟着众人侃侃而谈。
但也有适当的距离感,这种距离感让其他人说话的时候,会斟酌,说出的话会不会僭越和冒犯。
而后大家又聊回了傅既安身上。
聊到了虞想。
其中一个主办方负责人安慰道:“既安,虞想都走了好几个月了,你也该走出来了,毕竟活着的人还要往前看。”
另外几位也跟着符合,轮番安慰。
就周昀添没说话。
他垂着眼皮,手指转着酒杯,不知在想什么。
傅既安余光瞥了眼周昀添,牵强笑道:“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若心里不念着想想,我也不知道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说罢,他仰头一口将杯中酒闷了。
听闻这话,周昀添和容穗都朝傅既安看了去。
前者情绪难辨。
后者嘴角勾了勾,分明是讽刺。
傅既安身旁的江素欣脸色有几分难看,跟着喝了杯酒。
众人又是一阵遗憾叹息,“是虞想福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