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个人坐在空旷的一楼大厅,月色下,他如同一头战败的狮子,眸中的猩红之色尚未完全褪去,颓然又狼狈。
池隐没错过小姑娘泪眼中的恐惧,过去很多时候,他在很多人眼中都能看到这种情绪。
过去的任务使然,他从无数人眼中看到恐惧,他们谩骂、痛恨自已,说他是个疯子。
回了京城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枕刀入眠的,其实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纵然明面上装的再像正常人,可他确实很难再融入社会。ᒑ
而就在刚才,他甚至差点杀了自已的爱人。
现在她也害怕自已了……
池隐已经没有能力思考为什么陆蓁蓁今晚仍然会回来,复杂的情绪充斥着他的脑袋,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小姑娘刚刚那一句——
“我来找你和好。”
她说要跟自已和好……
可是经此一遭,怕是再也不想和他说话了吧?
楼上。
陆蓁蓁眼中的恐惧之色尚未完全散去,刚才池隐的状态真的把她吓得不轻。
她不知道池隐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种骇人的反应——
他卡着自已脖子的虎口有厚厚的枪茧,如果再晚一秒,她毫不怀疑自已会死在他手底下。
陆蓁蓁去主卧自带的卫生间洗了把脸,抬头看时,镜子里的小姑娘可怜巴巴的,眼睛哭的通红。
她皮肤娇嫩,刚刚池隐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被他掐过的脖子红了一圈。
陆蓁蓁叹了口气,心里刷新了对他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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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起床,眼睛不出意外肿的跟核桃一样。
经过几天的相处,她大概摸清楚了池隐的作息时间,今早刻意避开了跟那人相撞,九点多才下楼。
整个别墅里果然空无一人。
弯弯离开以后,早饭就要自已解决,陆蓁蓁揭开锅盖,发现锅里居然还温了鱼片粥和水晶虾饺,刚好是她一个人的量。
那人沉默地给自已留了早饭,说不上来什么心情,陆蓁蓁把饭从锅里盛出来,意外发现味道还挺不错。
吃完早饭,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唐枝。
“蓁蓁?在忙吗?”ᒝ
“不忙,你说。”
“京城分店的事儿我查了,也跟主家汇报过了,现在情况是这样的。”唐枝的声音平缓,她有条不紊道:“当时股份是卖给了好几家不同的公司,但最后这几家公司全部被李家给收购了,所以这么多年股份合并下来,就全部到了李家手里。”
“李家在京城的位置很尴尬,既不算是顶级名门,又比最末流的世家强一点,苏氏绣坊是他们想要借助的一个踏板。”
当年绣坊名声大噪时,这个李家还不知道在什么犄角旮旯呢,现在居然沦为了他们用来攀权的工具!
“陆家现在自顾不暇,你知道的,五年前开始,就有一股神秘的势力在明里暗里对付我们,二叔虽然不善经商,但陆家家底丰厚,原本也不会这么快没落。”
“不知道对方是谁,出手狠辣至极,而且对我们十分了解。”
这些原本都是陆家秘辛,唐枝是陆老爷子捡回来亲自培养起来的养女,虽然比陆蓁蓁大不了多少,却已经能帮着二叔处理很多事务。
这股神秘势力来自境外,陆家只是经商世家,没有足够的能力查到,只能眼睁睁被对方蚕食殆尽。
若不是陆蓁蓁的联姻把陆家从最危机的当口拉了回来,别说京城的分店要被这么随意拿捏了,总店也保不住。
那头,唐枝还在说。
“蓁蓁,我就直说了,总部在云城,本来就山高路远顾不到那边,奶奶也很难过,可是我们欠池家的太多了,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还……”
“若是,若是你跟池隐是正正经经地自由恋爱到结婚,陆家也没有这么式微,分店随随便便就能收回来。”
可是现在陆蓁蓁寄人篱下,陆家自顾不暇。
总店的运营都出了很多问题,更别说分店。
她总不能直接跟陆蓁蓁说,你去求求池隐,让他出手吧?
且不说陆蓁蓁三岁以前是被亲生父母娇娇养大的,就是后来二叔二婶待她,那也是从来没让她吃过苦,联姻一事已是迫不得已,怎么也不能让她为了这种事情,再抛弃最后的尊严吧?
陆蓁蓁听懂了唐枝话里的意思,只好闷闷地“嗯”了一句。
无计可施。
“对了蓁蓁,你和池隐相处的怎么样啊?”除去公事,唐枝和陆蓁蓁关系不错,此时不免关心她的近况。
“挺好的。”陆蓁蓁不想家里人担心,肿着眼睛不动声色地撒谎:“你知道的,池夫人很喜欢我,前几天跟着池隐去老宅,他家里人也很喜欢我。”
就是本人好像不太喜欢我。
“那就好,”唐枝松了口气,颇为忧愁道:“星言病情又加重了,昨天我去二婶家找他,发现他精神特别不好,人也越发瘦了。”
“自从知道你嫁到池家以后,星言一直都特别自责。”
陆蓁蓁沉默良久,才道:“哥哥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周前,二叔二婶谈你的婚事时,他听到了。”
从听到她主动说要嫁给池家开始,陆星言是情绪最低落的那个人。
他觉得是自已连累了妹妹。
若不是自已身体不好,每年靠着昂贵的药物续着命,陆蓁蓁也不至于和池家利益交换。
表面上说是为了陆家,可到底是为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池家的一大半产业在m国,在那里,陆星言才能得到最好的治疗,可是陆家在那边没有势力,若是陆蓁蓁嫁过去了,一切都迎刃而解。
陆星言心脏不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不能进行太剧烈的运动,不能情绪激动,在五岁发病以前,他曾经是陆家最有希望的继承人。
哪怕是现在,陆星言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去上学上班,他也自修了金融学和管理学,公司里很多事情他都可以帮忙打理。
他这种情况,谁见了不说一句天妒英才。
“我回头跟哥哥聊聊,我就跟他说,我是不忍心看着我爸妈地心血就这么败落才联姻的,让他不要有太多心理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