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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胎药。”江芸娘这下觉得有意思了。
  “回二奶奶,老奴确定是安胎药。”孙嬷嬷很肯定,“屋子里除了银票和田契,便是这安胎药了。您想啊,江白柔和二爷早有私情,如果真是珠胎暗结,那也是有可能的。”
  “难怪了。”江芸娘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有好几次宋文翎差点脱口而出,明显是有话要说,但都被打断。而且宋文翎急着接江白柔入府,张氏也是这个态度,想来他们是知道江白柔有孕,等不了了。
  这倒是有意思。
  “二奶奶,不是老奴心狠,如果江白柔真的有孕了,那她的孩子绝对不能生下来。”孙嬷嬷想了一晚上,“别人都可以生,唯独江白柔不能生。就算她是贱籍入府,但她生下庶长子,以二爷对她的喜爱,肯定不会让您抚养孩子。这个孩子,往后也不会和您一条心。”
  以主子和二爷的关系,往后怕是难有孩子。
  可她们做女人的,要是膝下没个一儿半女,往后谁来养老送终?
  孙嬷嬷是想着,其他妾室的孩子,还能养在主子屋里。至于江白柔那个贱人,绝对不能让她生下来。
  江芸娘懂孙嬷嬷的意思,但她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嬷嬷不用着急,就算江白柔有孩子,那也没多久。和她一起住的明霞和绿萼都不是好相处的,我要是动了手,万一被拿捏住把柄,往后就不好过了。与其自己动手,不如坐山观虎斗。”
  绿萼对江白柔的恶意明显,至于明霞,她都能给江芸娘送带麝香的香囊,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孙嬷嬷赞同道,“您说得对,怀胎十月,咱们日子还长着呢。况且江白柔这个孩子来的时候不对,太太太也是怕被人知道的,咱们就当不懂。”
  “是的。”江芸娘梳妆完毕,起身往外走,“天快亮了,我带秋月去请安,春熙苑里就拜托嬷嬷了。”
  带着秋月到惠安堂时,天光才亮半边天,江芸娘进了屋里,果然是第一个到的。
  上茶的苏嬷嬷说老夫人才起来,笑着问江芸娘怎么来得这么早。
  “上回婆母嫌我来得迟,我也不知道该什么时辰来才好,故而早了点,反正昨儿也没睡着。”江芸娘故意顿了顿,轻声咳了两句。
  苏嬷嬷听出二奶奶话里有话,但她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这话,默默回去找老夫人回话。
  一般时候,宋老爷子都没歇在宋老夫人这里,苏嬷嬷进里屋的时候,丫鬟正在给老夫人梳头。
  “老夫人,二奶奶说上回被大太太责怪了,又说了昨儿一晚没睡。奴婢不敢随意接话,便先回来了。”苏嬷嬷接过丫鬟手里的梳子,帮主子挽髻。
  宋老夫人看着铜镜里的白发,轻声笑了笑,“看来老二媳妇昨日说的不错,张氏确实把江白柔接进府里来了。”
  “是啊,往日大太太是个谨慎的,轻易不会让人抓到把柄。江家会把江白柔赶出来,必定有缘由,大太太却这样把人接进来,还真是奇怪。”孙嬷嬷道。
  “怕是文翎那小子舍不得,才把人接进来。”宋老夫人梳完头,起身往外走,“江芸娘不是来得早,你去让她来伺候吧,我也想听听她说的。”
  苏嬷嬷说了句“是”,出去把二奶奶给请了进来。
  江芸娘到里屋后,顺着苏嬷嬷的眼神,去拧湿面巾,递给老夫人擦脸。
  宋老夫人并没有把江芸娘放在眼里,大老爷宋清柏不是她生的,江芸娘又是大房的儿媳妇,不过是做点面子功夫罢了。
  现在叫江芸娘进来,是想抓张氏的痛处。
  “好芸娘,你心里有我这个老太太,我很感动。我这人不会拐弯抹角,我问你,真是你要接江白柔到春熙苑的?”宋老夫人拉着江芸娘坐下。
  江芸娘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垂眸道,“老夫人明鉴,孙媳哪里有这个本事呢。江白柔是被我父亲赶出家门的,我要是接进宋府,岂不是得罪娘家?”
  她不说不是,但也不直说是谁的主意。
  “那便是文翎那小子的意思了。”宋老夫人用的是肯定的语气,“他这小子,倒是个多情种。可咱们宋家是书香世家,万万不能让有污点的女人进门。你莫要害怕,祖母会为你做主。至于那个江白柔,你可知为何被赶出江家?”
  “这个……”江芸娘故意顿住。
  上辈子和宋老夫人接触不多,但从几次的谈话里,江芸娘也知道这个老太太不是个简单的。
  如今故意套她的话,无非是想拿捏大房的把柄。眼下宋文逸虽然有本事,但没有子嗣。宋文翎可是身强体壮,马上又要殿试,老夫人不得不防。
  不过江芸娘可不会轻易被套话,“这个孙媳也不清楚,眼下正好奇着,但派去的人也问不出什么。如今孙媳是外嫁女,算不上江家人了。”
  这话滴水不漏,她派了孙嬷嬷去要江白柔的身契,正好可以说成打听江白柔的事。
  张氏是她的敌人,不代表宋老夫人是她的朋友。若是真给宋老夫人一个机会,怕是会毫不留情地解决了大房的人。
  这两日江芸娘又想明白一些事,张氏嫁到宋家时,宋老夫人还身强体壮,但老爷子还是让张氏管家。不管老爷子是不是在抬举大房,但老夫人心里应该是不乐意的。
  她也明确告诉老夫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江家不会告诉她真相,若是老夫人真想知道,就自己去查。
  “也是,如今你是咱们宋家的人了。”宋老夫人收回打量的目光,瞧着时辰差不多,说该出去了,“不过你放心,江白柔这个事,祖母肯定为你做主。”
  江芸娘道了谢,跟着老夫人走出里屋。
  她们到前厅时,张氏等人都到了,徐氏正在讥讽宋文翎不好好读书。
  “二弟妹,我家文翎夜夜苦读,你怎么知道他没努力?”张氏最烦徐氏拿他儿子说事,一个当婶婶的,成日盯着侄儿房里的事,实在是不像话。
  徐氏撇嘴哼了一声,听到婆母来了,忙起身行礼。
  宋老爷子后脚也到,两位老人家刚坐下,宋老夫人就看了徐氏一眼,徐氏立马会意,起身说了江白柔在春熙苑的事。
  尽管知道婆母是让自己当出头鸟,但只要能让大房添堵的事,徐氏都很乐意干。
  “儿媳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大嫂会让江白柔进府。江家都把江白柔赶出江家了,这不是摆明江白柔干了什么,大嫂却在这时候接江白柔入府,岂不是伤了和江家的情分,又丢了咱们宋家的脸面?”徐氏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副她都是为了宋家好的样子。
  张氏昨儿一晚没睡,她就猜到徐氏会这么说,赶忙起身道,“父亲母亲,二弟妹实在是误会了。这都是芸娘心善,她想着到底当过姐妹,不忍白柔流落在外,才把白柔接到府里当个丫鬟。儿媳是想着,一个丫鬟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
  宋老太爷看向江芸娘,皱眉问,“文翎家的,真是这样?”
  江芸娘跪了下来,她看看老太爷,又犹豫地去看张氏,几次张口要说话,最后强行挤出一滴眼泪,咬紧唇瓣不回答。
  张氏看江芸娘这个死样子,恨不得过去扇两巴掌,奈何这里是惠安堂,只能咬牙道,“芸娘,老爷子问你话呢!”
  “我……”江芸娘还是不答,凄凄地望向宋老夫人。
  做戏嘛,她也会。
  “哎,你就别逼芸娘了。”宋老夫人叹气道,“我一向是个不管事的,但芸娘今儿来得早,她又孝顺要伺候我,我就多问了两句。她一开始也不愿说,但我得知她一夜未睡,猜着不会是她的主意。回门那日,文翎可是自己回来的,芸娘哪里做得了春熙苑的主。”
  被点到的宋文翎,瞬间如芒在背,那日回门,他恨死了江芸娘,一点面子都不想给江芸娘。现在听老夫人提起来,知道祖父要生气了。
  在宋文翎刚要站起来时,宋老爷子用力拍桌道,“你竟然自己回来的?这么大的事,也没个人与我说?”再去看老大夫妇,心里越发不满,“你们两夫妇真是好样的,我早就说过宠子如害儿,帮着瞒下这种没规矩的事,还让江白柔进宋家,着实是好样的!”
  老爷子发了怒,宋清柏三人齐齐跪下,宋文翎慌忙辩解,“祖父息怒,那日先生让人送了礼来,孙儿是怕招待不周,才急急回来。想着两家那么近,送完先生,再去接芸娘。”
  回门那日,书院的先生确实上门了。宋文翎马上要参加殿试,一切以科举为先,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徐氏可不会放过机会,紧接着问,“那江白柔呢,你为何要让她进春熙苑?你可别说是芸娘的主意,她看着是心善,但她可没这个本事。就算是她提出来,你也该反驳了才是。”
  顿了下,徐氏加重语气道,“还是说,你心里仍然想着江白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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