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按老家的习俗办了七天,直到奶奶入土为安。
事后,岑寒时带着奶奶的遗像回了别墅,江晚初年对此也没有阻拦。
只是看着岑寒时毫无生气的脸,他心里就像被人拿刀在剐。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慢慢地,江晚初年也没再踏进过别墅的大门。
岑寒时的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起来。
她本以为平静的日子会一直到孩子降生。
但有天下午,岑寒时走到花园晒太阳,无意中听见两个女佣在八卦。
“你听说了吗?宋总下个月就要跟贝小姐结婚了。”
女佣接话:“那当然知道,宋总还特意召开了记者会向外公布婚讯呢。”
女佣还想说什么,但余光突然看到岑寒时的身影立马收敛。
但岑寒时并没有因此发火。
相反,她笑容温和:“没关系,不用避讳我,宋总结婚是喜事。”
女佣们对视一眼,只觉得像在看个傻子。
岑寒时也不管她们的目光,转身扶着自己的肚子朝花园外走去。
无人看到,在踏出花园的刹那,她眼角涌起了泪光。
夜色如墨。
当别墅的钟表指到了十一点整,一道修长的人影从外走进玄关。
王妈见到来人,立马上前为江晚初年脱下外套。
江晚初年装不经意的问:“她怎么样了?”
王妈一五一十的答:“医生说时小姐的预产期就在这周了。”
江晚初年淡淡颔首:“那快了。”
他目光扫了一眼岑寒时的卧室,停了片刻,又移开。
“浅浅也怀孕了,等这个孩子生下来,你找所孤儿院亲自送过去。”
一门之隔的岑寒时,清清楚楚听到这句话。
她背靠在门边,双手颤抖的紧紧捂住嘴,身体止不住的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江晚初年,你怎么能这么狠?
岑寒时一夜坐在天亮。
翌日,王妈来卧室送早餐,当看到岑寒时惨白的脸色时,她吓得连忙问:“时小姐,你哪里不舒服吗?我去打电话给家庭医生。”
岑寒时摇头拦住她:“我肚子疼,你送我去医院吧。”
王妈一秒都不敢耽误,急匆匆就陪岑寒时去了医院。
白茫茫的B超室内,岑寒时躺在检查台上,转头问检查医生:“医生,我的孩子健康吗?能看清它长什么样吗?”
检查医生回道:“宝宝很健康,以后肯定是个可爱的孩子。”
岑寒时收回目光,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
做完检查,岑寒时又向医生问道:“医生,我手机忘在家了,能借您的打个电话吗?”
医生有些诧异,但还是把手机给了她,紧接着就出去跟王妈说明情况。
岑寒时拿着手机,拨通了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片刻,电话被人接起。
江晚初年清冷的嗓音在那头响起:“哪位?”
岑寒时攥紧手机,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地问:“江晚初年,孩子生下来我可以自己带吗?我不会打扰你跟贝浅浅,我会带孩子走的远远的,永远不回来……”
江晚初年不耐烦的打断:“你能去哪儿?还是说你还去求季思礼包养?”
这句话,像尖锐的利刃,插进岑寒时的心脏。
她绝望的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竭力控制声音里的颤抖:“就算我什么都没有,也不会把孩子送到孤儿院……”
电话里死一般寂静。
半响,传来江晚初年愤怒的质问:“你怎么知道的?”
岑寒时没有回答,只一动不动望着B超屏幕里孩子已经清晰的五官轮廓。
江晚初年耐心告罄,撕破脸:“我不可能把这个孩子留给你,只有这孩子跟你没有瓜葛,才不会威胁浅浅宋太太的身份。”
岑寒时喉咙像吞了玻璃,痛的说不出话来。
她决绝的一步步往窗口走,声音平缓:“好,那我求你最后一件事好吗?”
“说。”
岑寒时一字一顿:“等我死了,我求你把我跟奶奶埋在一起,我这辈子亏欠她老人家太多,只能死后还。”
江晚初年心头一紧,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岑寒时,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
他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岑寒时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远。
“我什么都不想,我太累了……”
随即,他只听到岑寒时最后一声:“江晚初年,如有来生,我不愿再遇见你了。”
江晚初年像被人猛地挖去了最重要的东西,越来越不安。
不等他再开口,就听到电话里王妈惊慌失措的大喊。
“时小姐,不要!”
随即——“嘭!”
最后一道沉重的落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