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啊,你出嫁是大事,我妈特意叮嘱我和信阳要早些到,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到这,林慧又有些忿忿:“你以为都像你啊,当年我结婚,给你打了多少电话让你回来观礼。结果呢,你一句买不到回家的票就把我打发了。这事,我可还记着呢。”
朱清余心虚地低头:“你结婚正赶上国庆假期,根本抢不到票。”火车票抢不到,飞机票却是还有几张余票,可价格涨得奇高,抵得上她大半年的生活费。朱清余犹豫片刻,等再去看的时候,票早就被人抢光。
好在林慧本就没想和她追究这事,两人又聊了些工作上的烦心事,说说笑笑间,一下午的时间便溜了过去。眼见夕阳西坠,林慧才想起今晚约好回婆家吃饭,她急急忙忙地和朱清余道别,一边给丈夫秦书淮打电话,一边匆匆走出咖啡馆。
林慧走了,朱清余也卸了那股强撑出来的精气神,她软下身子,靠在卡座的皮质靠垫上,目光扫过身旁包装精美的鞋盒,又望向桌上那杯一动未动的咖啡。林慧待她好不假,可这好,究竟有几分走了真心,或许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朱清余端起咖啡一饮而尽,入口苦涩,她咬牙灌了下去,这才拎起袋子回家。
推开家门,却被眼前满目的红色吓了一跳。
大红的囍字贴在客厅掉皮的白墙上,红色拉花绕过顶灯,下方坠着一个沉甸甸的绣球,在半空中来回摆荡。红色和粉色的气球颤颤巍巍地在角落堆成一座小山,轻轻一碰,便骨碌碌滚落下来。
“别碰!”刘红凤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气球滚了一地,“我和你爸堆了好久,才堆成这样一座气球山。”
朱清余指尖微颤,低声说道:“不是和你说了吗?不用费心装饰,我会从酒店出嫁。”
“你结婚是大喜事,家里冷冷清清像什么样子。”刘红凤捡起地上的气球,在怀中捧着,在红色气球的映衬下,她苍白的脸上似乎也多了几分血色,“妈没用,拖累你这么多年。要不是我们,你本该有更好的未来。如今你出嫁,别的妈给不了,总不能让你就这么在别处嫁了,咱们一家四口总得要热闹热闹。”
话音刚落,朱清朗和朱建华就从门外进来。父子两人一人拎着菜,一人拎着酒,都喜孜孜地冲着朱清余笑。
朱清余一颗心像浸在滚烫的开水里,热得发疼。她眼眶泛红,好半天才忍下鼻尖酸涩。她站在明亮的灯下,冲父母和弟弟展颜一笑:“那便说好,今晚谁都不准躲酒,喝到躺平才算!”
奈何一家四口酒量都浅,一瓶子白酒还未见底,四个人便东倒西歪。刘红凤喝得最少,还清醒些,连拖带抱地把酒醉的朱建华弄回房间。朱清朗第一次喝酒,还没喝几口,便出溜到了桌下,此刻正抱着桌腿呼呼大睡。朱清余也没好到哪里去,酒气上涌,脸涨得通红,还要嚷嚷着继续喝。可抬眼一瞧,桌上早就没了人。她不甘心,捧住朱清朗的头一阵猛晃,可即便这样,朱清朗也只是难受得皱皱眉头,没有半分醒来的迹象。
“喂,清朗,醒醒,再喝啊。”叫不醒弟弟,她又晃着身子去敲父母的门,敲了几下没有动静,只能又心不甘情不愿地折返回来。
“一群骗子,不是说要一醉方休吗?你们都睡了,我怎么办?”朱清余大着舌头抱怨,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却觉得这么独自一人喝酒实在是没滋没味。昏昏沉沉间,她突然想起那个酒量绝好的男人,他要是陪她喝酒,肯定不会这么早就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