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森都城里,原本安静祥和的午后时光,被一阵惊天动地的锣鼓与鞭炮声打破了,人们纷纷走出茶楼酒肆,看着这支由皇宫出发的队伍。
“这是怎么啦?谁家娶媳妇?”
路人甲问路人乙。
“你瞎呀,没看见那红绫对联上写的什么嘛?”
“我眼神不好快给我念念!”
路人乙瞥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故意大声卖弄道,
“听好喽,这上联啊,一羊腿打废阁老心有愧,下联,两行泪泣血追思盼回魂!”
“呵呵,厉害啊,这一看就是三殿下的手笔,服了真服了!昨天才打完,今天这是要干嘛呀,等等,盼回魂?齐阁老死啦?”
“死了就送白绫啦!你傻呀!”
“那咋回事?”
“还能咋回事,盼回魂儿,就是一羊腿给打傻了呗!”
两三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热热闹闹的终于在几乎全城人民的围观下停在了大学土府门前,先是牛羊猪,后是鸡鸭鹅,苏灿也跟着下了马车。
齐剑齐瑾儿早就得着信啦,带着家人站在门口看着面前的队伍早就傻眼了,这锣鼓阵仗跟皇帝嫁女儿也差不多了,苏灿冲着他们中的齐府管家一抱拳,
“灿今日特来登门致歉,不知阁老大人还尚在否?啊不,健在否?呃……也不对,就是在家否?这是拜帖,还望转交!”
说着苏灿从怀里拿出一张烫金帖子递到了齐家管家手里,管家不知如何是好,不过有一点他是明白的,就是此事必须要老爷拿主意,所以接了拜帖转身就往府里跑。
苏灿蹬上大学土府高高的台阶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下面的人群,
“那个扭秧歌的大妈,幅度再大点,那面大锣为什么不敲啊,给我敲起来,鞭炮鞭炮!就不能错开来放让它响成一片?那个拿对联的,把对联搭在门楼上就行,用石头把竹竿压着点,别让风刮倒喽!”
苏灿在那是一顿指挥,那指点江山的模样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齐瑾儿特意跑下台阶看对联,原本雪白俏丽的小脸很快就被气绿了,跺着脚又冲了上来,
“苏灿!你……”
苏灿笑呵呵的看着她,假装才瞧见,还冲她抱了抱拳,
“啊!原来是瑾儿姑娘,还望姑娘大人量大,呃……不对,是大人大量,原谅灿昨日之无礼,哎,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嘴老是瓢!”
说完还自顾自的摇摇头,似是在懊悔什么。
齐瑾儿真的快被气炸了,昨天晚上从皇宫回来,得知爷爷被打后就被气得昏过去一次,谁知月事偏偏也来凑热闹,今天又来这么一出已经有些血崩的意思了。
她指着苏灿,葱白的手指都在发抖,
“苏灿,我爷爷已经上表退婚,你今日还来,是什么意思?”
“登门赔礼呀,父皇叫我来的,要不你当我闲的没事干呀!”
苏灿耸了耸肩膀,话说的理直气壮。
齐瑾儿被气的咬牙切齿,小拳头一个劲的攥着。
齐剑好歹也是长房嫡孙,这种场面自然不会让自家妹子吃了亏,他跨上一步,挡在妹妹面前,抬手就要作揖行礼,哪知他手刚抬起来,苏灿竟也向前迈了一步,所以他这一抬手,正好碰到了苏灿胸口。
苏灿妈呀一声,捂着胸口就倒地上了,身子还一抽一抽的,没几下就不动了。
场面瞬间安静,吹得也不吹了,是跳的也不跳了,大家都大眼瞪小眼的盯着齐剑的手。
齐剑站在原地如木雕泥塑般傻在了当场,他敢对天发誓,自已刚才真没用力!
齐瑾儿见状知道苏灿装死,气的她抬起小脚就踢,她那点力气对苏灿来说,跟挠痒痒没区别,不过戏精附体的苏灿竟然配合着一下子滚下了台阶。
这下可把大家吓坏了,大内侍卫分开人群,急匆匆地将苏灿上身扶起,连声呼唤,
“殿下!殿下!”
见苏灿没反应,其中一位领头的高声喊了一句,
“快回宫,找太医!”
热热闹闹的开场,谁也想不到三殿下会是被人抬回去的,一时间上上下下都乱了套。
明白人自然知道苏灿是装的,比如齐剑齐瑾儿。
可观众们却是看见齐剑抬手给了三殿下一拳,又被阁老的孙女一脚踢下台阶。
刑部很快派人来查访此事,大家众口一词,齐剑齐瑾儿纷纷被带走,这众目睽睽之下,想抵赖都难啊,就连齐阁老也被三法司询问。
毕竟事关皇子安危,他们可不敢怠慢,不管如何,总要给陛下一个交代。
一时间满城风雨,都等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此时皇宫里,麟渊殿内,苏灿换完了衣服,正枕在喜儿的大腿上,吃着喜儿喂来的果脯。
他今日原计划就是想恶心一下齐重义,不曾想看到齐剑挡在齐瑾儿面前时,一股邪火不知从哪冒出来,所以就玩了这么一出戏,想必现在外面热闹的紧喽!
“小子,你这么闹,就不怕你爹再打你屁股?”
说话的是苏灿脑海里的道魔神尊,他与苏灿一直有交流。
“怕什么?大不了就是离开,不正合了你的意!”
“哼,我叫你离开是怕你卷进是非,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别不识好人心!”
“不会的,只要我不争皇位,就没大麻烦!”
“但愿吧,不过看你爹那样,像是不打算放过你!”
道魔神尊的语气带了点幸灾乐祸的意思,苏灿立马不爱听了。
“我都这样了,就算他想传位给我,下面的大臣也不会同意的。”
“那可不一定,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呵呵。”
“笑什么笑,我每次给我爹按摩都会帮他调理经脉,他身体好着呢,再活个二十年一点问题都没有!”
喜儿低头含情脉脉地看着闭目的苏灿,见他脸上时喜时怒,此时又皱紧了眉头,不由得轻轻伸手抚上他的眉心,天大的事,也不想让殿下皱眉。
苏灿感觉到喜儿温热的手,轻轻抓住她的手腕,坏笑着将一根嫩白手指叼在嘴里,喜儿像是只受惊的小兔子,急忙把手缩了回去,轻声慢语的嗔了声,
“殿下……”
苏灿睁开眼,笑得坏坏的
“喜儿,从什么开始,我枕在你腿上,已经看不见你的下巴了?”
喜儿顿时羞窘,抬起小拳头锤了苏灿胸口一下,只是那力道怕是连只蚊虫都打不死。
苏灿嘿嘿的笑着,只是此时道魔神尊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爹来啦,打情骂俏的叫他看见不好!”
“有啥不好的,我看你就是嫉妒!哈哈。”
只要进入百丈范围,一切风吹草动都逃不过道魔神尊的感知,他说皇帝来了,果不其然没两分钟,苏振山就推开殿门进来了。
因为麟渊殿只有小书柜一个太监,所以皇帝来时经常就是这么无声无息的闯进来。
一进门就看见儿子悠闲地躺在女子的大腿上,苏振山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干的好事!”
苏灿听到这声骂才慢悠悠地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父皇,您要不要每次见到我,开场白都是骂人呀!”
“不骂你骂谁?你知不知道,齐阁老差点被你气死!”
苏灿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他爱死不死关我什么事,再说了,他死了您难道不开心嘛?”
“哼,我开心什么,怕是你二哥要开心,他跟齐重义死不对付……”
“停!不想听啊,他们的事别跟我说,我只管玩我自已的!”
苏灿见皇帝要跟他说关于两位哥哥的事,立刻出言打断了。
苏振山也没着恼,自已找了把椅子坐下,接过喜儿递来的热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喜儿,去收拾间屋子出来,有人要住这!”
喜儿一愣,可还是听话的点头出去了。
苏灿皱了皱眉,
“谁呀?住我这?不方便吧,这里可是皇宫,虽然离后宫还有段距离,可这坏了规矩呀!”
苏振山放下茶碗,盯着苏灿一笑,
“坏规矩?你坏的规矩还少吗?那个瞎眼的琴师不是你带进宫的?我说什么了吗?”
“那不一样,老黄是个瞎子,眼珠子都没了,我看过的……”
“少废话,孙芝贤也安排到你这,从今天起,他就是你的老师了!”
苏灿闻言一下子蹦了起来,
“爹,你别耍我呀,咱们不是说好了不给我找老师嘛!儿子自学一样成才!再说了,他那样孩儿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有能耐的人,还是个老色鬼,放我这,我哪能放心呀!”
苏振山笑了,
“你什么时候也会以貌取人啦?还有老色鬼?你是从哪看出来的?他都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能对喜儿怎么样。”
“不行,我坚决反对!您知不知道我问过他为什么不去南唐避祸而来东森,他竟然说是因为南唐美女多怕身子吃不消,这样的货您叫我怎么放心!”
“哈哈,你呀,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这说人家,他当然去不了南唐,孙芝贤权倾朝野那么多年,被他整治的人几乎都逃到那去了,你叫他还怎么去!”
苏灿还想说什么,可苏振山一摆手,
“行啦,就这么定了,让他在你这住着,你大哥二哥脑袋削尖了想见他父皇都没同意,你还不知足!”
苏灿知道此事怕是就这么定下了,再多说也无易,他换了个话题问道,
“齐家那边怎么样了?”
苏振山抚须微笑,那样子看起来甚是得意,想来在这件事中皇帝办成了不少事。
“呵呵,还能怎么样?那两个孩子还关着呢,你这个受害人打算怎么办呀?”
“怎么办?凉拌!看孩儿怎么拔下他一层皮来!”
苏振山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别太过分啊,治理朝政讲究个平衡之术,齐重义现在还动不得!”
苏灿不屑的撇撇嘴,
“您放心,不要他的命!但除了命,我什么都要!”
苏振山拍了拍自已的额头,为自已这位股肱之臣默默地送上一句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