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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我今天不喷香水来见您是对的,否则就要惹您厌恶了。”景稚淡淡地说着。
  傅京辞的意思是在说他并不是真的喜欢白玉兰,否则他不会让白宣和的玉兰香面世,而是想尽办法占为己有。
  景稚明白,毕竟美的事物不会讨厌,但不代表就是喜欢,这个道理她很清楚。
  “你很聪明。”傅京辞绅士大方地夸赞道。
  “谢谢您的夸奖。”景稚始终保持着笑意。
  这时拙言悄然走到他身旁,探手将有来电显示的手机呈在他面前。
  他侧目看了一眼,是沈砚知打来的。
  景稚这时识趣地站了起来,对傅京辞道:“傅先生先忙,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傅京辞看向景稚,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对拙言道了一句:“送送她。”
  景稚弯身将茶桌上的庐山云雾茶拿起浅尝了一口以表礼貌,然后向傅京辞颔首以表自己准备离开。
  ***
  夜色降临,景稚回了包厢找阮凌曦,她看着残留的饭局有一些惊讶。
  阮凌曦注意到她来了,连忙伸手招呼道:“景稚,快过来。”
  收拾饭局的是酒店的服务员,她们这样的小官儿不会碰到一点。
  其他小官儿先回厢房了,阮凌曦则坐在包厢内的沙发上歇了一会儿,恰好这时景稚就来了。
  “他们已经用完餐了吗?”景稚坐到阮凌曦身旁问。
  阮凌曦揉了揉脚踝,点头道:“刚走呢,你没有看见吗?"
  景稚摇了摇头,“我不是从大厅过来。”
  “难怪。”阮凌曦道,“今天沈公子坐主座,傅公子和商公子并没有来,倒是有两日没见的周公子来了。”
  周淙也?
  景稚想了想,似乎是有两日没见到周公子了。
  “傅公子找你过去是什么事啊?”阮凌曦问。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让我欣赏了一下璚楼旁的那棵白玉兰。”景稚道。
  “欣赏玉兰?”阮凌曦有些奇怪,“那棵玉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景稚也在想这个问题,思忖良久道:“特别的好看算不算?”
  ***
  电话被接通后,那头传来轻微的水声,沈砚知用着十分放松的语气道:“来温泉区一趟,我在这边等你。”
  庐山云雾茶的淡香依然飘渺着,景稚那杯茶水被拙言端起准备清洗掉。
  茶杯被拿走时,傅京辞看了一眼那上面留下的浅淡口红印,道:“晚点。”
  电话挂断,沈砚知给他发了条消息,似乎是一个具体地点。
  傅京辞看了一眼并没有回复,倒是走到阳台边,看着那一树的玉兰似是在想什么事。
  拙言清洗完茶杯后站在自家少爷身后,鼻尖始终缠绕着一缕玉兰香。
  他看着少爷的背影忽然脑中泛起一些回忆……
  京洛那边如果去特定地点是可以看到成片玉兰花的。
  对于荣宁王府来说,这种贵气的树缺少了倒是件稀奇的事。
  他想起来每年王府里的玉兰花开得正美时,各家来的少爷千金们会坐在亭子里赏花。
  唯独只有他的少爷对这件事毫无兴趣。
  十几年前荣宁王府的热闹并不比现在的差,那会儿他已经跟随在傅京辞身边十年了。
  似乎都快把自己的本名玉琢珩给忘记,已经适应了傅拙言这个身份。
  那时候的傅京辞也是个少年,但和王府内其他小孩并不一样。
  他不喜欢赏花的季节,甚至有过冲动要把王府里的玉兰树都给砍了,省得那群小孩整日叽叽喳喳的。
  但当他真的背着家里长辈找了人准备砍树时,有个比傅京辞小五岁的女孩儿跑到阁楼上来了。
  那小女孩问傅京辞:“你为什么不下去和我们一起赏花啊?”
  傅京辞常年居于王府楼台之上,他早就习惯了用睥睨的姿态对人。
  他原本是想直言自己并不喜欢赏花,但看那小女孩笑得明媚灿烂的,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忽然改变了说法:
  “站在上面看更美。”
  那小女孩便站到傅京辞的跟前,朝外望去,满目玉兰白。
  “好看是好看,可是一个人在上面赏花有什么开心的呢?”那小女孩说着转了身,忽然拉起傅京辞的手。
  “京辞哥哥,和颜颜一起下去赏花好吗?”
  “颜颜?”傅京辞打量着面前这个小女孩,看着眉眼,脑中的记忆一瞬划过,“慕家来的那个?”
  小女孩没说话,一双极其有生命力的媚眼有些心虚地垂下去。
  傅京辞冷笑了一声,甩开那只紧拉着他衣袖的手,讥诮道:
  “你这种丫头也配拉我下去一起赏花?”
  旁的被送来荣宁王府的孩子,要么是四大家族中其他三家的孩子,要么就是家世高贵。
  眼前这个女孩儿,傅京辞甚至懒得去想这女孩是靠着什么关系才进王府的,他只知道他瞧不上。
  管他什么原因,他瞧不上就是原因。
  一句冷嘲热讽,小女孩大概是被这句话给伤到了,哭着跑了下去。
  哭声在长廊里渐渐消散,拙言看到少爷一直蹙着的眉渐渐舒展开,似乎是觉得终于清净了些。
  后来王府里的玉兰树没有被砍,甚至没多久后院落里的玉兰树又多了几棵移栽过来的。
  拙言想起来那日傅京辞依旧坐于高台上,低眉看着楼下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正聚在一起仰头赏花。
  那个叫慕颜的小女孩在看到玉兰花后朝傅京辞投去了一个感谢的眼神。
  那双眼真的很美,拙言觉得唯一能媲美的就是刚走的那位景小姐。
  这样的一双眼在和煦的阳光下送来一个感谢的眼神,就如同谪仙眷顾人间。
  “拙言,你看。”
  傅京辞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
  拙言看过去,只见傅京辞的嘴角噙着一抹讥诮地笑,眼中充满着戏谑。
  “少爷。”
  “真有趣,我不过是大发慈悲叫人移栽了几棵玉兰树,她竟然就感激地看着我,昨天的侮辱竟这么快就忘记了。”
  那时候的傅京辞不像现在偶尔会露出几分温雅绅士。
  家族里的复杂让他根本不懂人间乐趣,所以自然懒得披上一些形容词下凡来玩玩。
  “颜姑娘是个心思单纯女孩。”拙言恭敬地回答着。
  蒙顶甘露茶被傅京辞玩了一遍又一遍,玉兰树下赏花的女孩笑得明媚,他用看着一只宠物的眼神散漫地睨了一眼:
  “仰头看着侮辱过她的人竟也能笑得出来。”
  毫不留情地将一个对自己示好的漂亮女孩的尊严践踏在脚底,拙言从那时候就知道,少爷眼里有权有钱唯独没有感情。
  ……
  “她的反应看起来很假,像是有意装出欣赏。”站在阳台的傅京辞背对着拙言道,语气里察觉不出温度。
  拙言扶了一下金丝框眼镜,回应道:“少爷指的是景小姐吗?可能她并不喜欢玉兰。”
  “不喜欢?”傅京辞的语气有了一些变化,似是在说这怎么可能。
  拙言颔了一下首,表示他对傅京辞的恭敬,继而解释道:
  “她对少爷一直听话恭敬,只要少爷喜欢,她或许会伪装自己的不喜欢。”
  傅京辞长眉微挑,眼底浮现一丝躁厌,“太听话会显得无聊。”
  拙言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傅京辞地背影。
  其实他能发现,少爷对景小姐比对颜姑娘要尊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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