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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鸢忽然有些心疼,小小年纪没有玩伴,只能靠学东西打发时间。
  摸摸砚锦的小脑袋,柔声道:“以后,锦儿若是学累了,就来找我,鸢姐姐陪你玩,好吗?”
  砚锦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抿抿嘴,腼腆地点点头。
  又看了一小会儿书,砚锦便跟嬷嬷回了临苑。
  “青霄,你陪我出去一趟。我想去王府看看冉伊,再去街上买些板栗,明日给锦儿做栗子糕。”陌鸢清楚地说着自己的计划。
  青霄明白郡主是不想他为难,才主动告知行程,这样他既能判断郡主是不适合去,也能提前准备。
  青霄让门房准备好马车,还特意在车内放了一个精致小巧的香炉,驱寒暖手。
  马车行驶了两条街就到了苍漓王府,府内一切安好,冉伊激动地抱着陌鸢,又哭又笑,好不欢喜,主仆二人说了好一阵悄悄话。
  临走的时候,陌鸢让冉伊把她常用的药箱,尤其是那包银针整理出来,她要带到相府。
  冉伊快步跑回屋,整理好药箱和银针,还抱了个枕头出来:“郡主,这个枕头,您也一并带回去,是我新做的,里面放了薰衣草、首乌藤还有茉莉花,助眠安神的。”
  “冉伊,这可真是及时雨。”陌鸢欣喜地接过枕头和药箱,有了这个枕头,也许就不需要砚憬琛点她的穴道,她也能睡着了。
  冉伊嘴巴半张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茫然和不解。
  陌鸢也不知道要怎么同冉伊解释,索性笑着捏了捏冉伊圆圆的脸蛋:“冉伊,谢谢你的枕头。”
  冉伊望着丹唇逐笑的陌鸢,也跟着笑了。
  真好,她的郡主依然那么温柔快乐。
  ***
  离开王府后,青霄驾车载着陌鸢去了春熙街。
  陌鸢在干货铺子买完栗子出来,却发现原本熙攘的街道,突然少了很多人,仅有的行人也是步履匆匆,不敢有片刻地停留。
  “发生什么事了?”陌鸢诧异地问青霄。
  “没什么,郡主,咱们回去吧。”青霄急着让陌鸢上车。
  陌鸢看了看踧踖不安的青霄,又瞧见前方一条巷子口,停着一驾华贵的金丝楠木马车,几个戎装侍卫正推搡着一个身形瘦弱的男子。
  而那些侍卫和青霄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是砚相吗?”陌鸢指着马车问tຊ。
  青霄神色不安地点点头,焦急地再次催促:“郡主,咱们回去吧。”
  “等一下。”陌鸢想看看砚憬琛要做什么。
  ***
  青云将不断挣扎的张昭押到马车前,从后踹向他膝窝。
  张昭腿一软跪在地上,直起身子,对着马车内的人嚷道:“砚相,这是做什么?”
  砚憬琛扫了眼张昭,幽暗的眸子瞧得人脊背发寒:“张公子不如说说为何去东州?”
  张昭立时白了脸色,额头不停冒着冷汗,语无伦次地闪烁其词:“我……我去东州是……看望亲友。”
  砚憬琛捻着黑玉扳指,掀起眼皮,冷笑出声:“原来东州王是张公子的亲友啊?”
  低沉的嗓音,让张昭遍体生寒。
  这次他是奉叔父张庚之命,前去与东洲王密谋囤兵一事,双方已然达成共识。本以为这是他大功一件,就等着回到尚书府邀功领赏,却不想刚一进城就被砚憬琛的人拦下,押了过来。
  张昭还抱着一丝侥幸,想要辩解:“砚相误会了,我没有见过东州王,我姨母在东州,我是去看姨母的……”
  日光倾斜,马车内忽明忽暗,却掩盖不住那逼人的气势和慑人的眸子。
  张昭越说声音越小,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不停地流。
  砚憬琛居高临下地睥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其实,你说与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青云动手。”轻缓的语调,让人凌迟般难受。
  瞳孔放大,张昭惶恐地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剑,眼中满是恐惧,脱口而出:“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砚相,饶命!”
  夕阳西斜,明暗不定。
  青云漠然提起长剑,逼近浑身发抖的张昭。
  张昭跪在地上,尖叫着后退:“砚相,饶命,饶命。”
  然而,无论他如何求饶,凉薄的漆眸始终无动于衷。
  “砚相,您若是动了我,我叔父不会放过你的!”见求饶不管用,张昭索性叫嚣起来。
  砚憬琛半抬起眼,勾起唇角,笑得张昭汗毛都竖起来了:“本相也想知道张大人能怎样不放过我?”
  张昭突然想起坊间的传言:砚憬琛笑得越好看,人死得就越难看。
  “张大人常夸你写得一手好字,这次又派你前去游说东州王,想来也是能言善辩,那不如就把这两样东西留下吧。”
  砚憬琛不紧不慢地说着,递给青云一眼神。
  随即,张昭就被侍卫按住,青云扣住他双腮,手起刀落,寒芒闪过。
  血液飞溅,一双手、一截舌头血淋淋散落在雪地上。
  张昭痛苦地呜咽,面部狰狞抽搐,手臂痉挛不止。
  他双眼淬毒,不甘地、怨咒地瞪向马车内,却见砚憬琛悠然地捻着扳指,看都没看他一眼。
  惨叫声惊飞了停在红砖绿瓦上的归鸟。
  薄暮的夕阳,原本余晖淡淡,此刻却残阳似血。
  青云拎起瘫软在地的张昭,随手扔到马上,转身之际看见了不远处的青霄。
  “相爷,是青霄。”
  砚憬琛推开车窗,顺着青云指的方向望去,一眼便看到站在青霄身旁,怔怔站立的陌鸢。
  玉软花柔的小脸少了往日的嫣然巧笑,取而代之的是凝重沉静。
  漆黑深邃的眸底闪过一抹暗色,向来从容的面容浮现几许慌乱。
  砚憬琛步下马车,犹疑片刻才走向陌鸢,明明只是隔了一条街,此刻却像隔了一道巨大的鸿沟。
  寒风卷起地上积雪,天空洋洋洒下新雪,像是急着遮盖地上流淌的殷红,白雾般莹莹绕绕,朦胧了天地。
  黑色鹤氅拂过地面,迎风立雪,丰神俊朗的面上,头一遭有了隐隐不安。
  寂寥的街,短短几步,却仿佛走了很久。
  砚憬琛站在陌鸢面前,颀长玉立的身影挡住了血腥,他低头看着她,凌寒枯寂的眸子,迟疑地问:
  “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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