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汐抬眸，对上了蓝芷言笑晏晏的目光。
蓝芷似是浑然未觉众人难看的神色，她径直走向齐璟琛。
“表哥，我们走吧，这香我闻着不舒服。”
“也怕对腹中的孩子不好。”她挽上齐璟琛的手臂，拉着他离开。
齐璟琛没拒绝。
他抬眼扫了苏月汐一眼，眸光冷漠。
两人亲密的举止如利箭直射苏月汐心口。
她站在熟悉的九宫观，亲眼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喉间涌出腥甜，又被她生生压下。
她忍不住才开始向，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与蓝芷暗度陈仓的?
他说等蓝芷生下孩子就和她断绝关系的话，又有几分真？
闻清站在一旁，长长一叹：“师弟，这样的人，实在是不值得……”
“师兄……”苏月汐苍白一笑，轻声打断。
“没什么值不值得，庄周梦蝶，即是恩赐，也是劫。”
情深如海的是他。
移情别恋的也是他。
话落，苏月汐转身离开。
她步伐略微踉跄，背影虽挺立，却好像三魂去了七魄。
苏月汐静坐禅房中，脑中的思绪纷杂。
她想了很多。
她和齐璟琛的结局。
他和蓝芷的关系。
以及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毕竟，大人之间的恩怨与孩子无关……
苏月汐虽对蓝芷不喜，但对那个孩子还是是有几分不忍心。
她沐浴更衣后，重新坐在案台前。
玉板、干支牌整齐的摆上。
她要重新卜算齐璟琛孩子的命运。
随着玉板撞击干支牌，响声在屋内回荡。
她胸口越发沉闷，呼吸急促。
“叮。”
玉板掉落在地。
苏月汐掀起眼皮看去，瞬间僵住。
卦象依旧——注定夭折！
苏月汐像是卸了全身的力气，无力又颓然的跌在地上。
她身上的衣裙被冷汗浸透，几缕青丝凌乱的搭在脸上。
喉咙似有翻涌，她一口鲜血喷溅在地板，眼前发黑，顺势倒下。
晕厥了过去！
……
苏月汐是被生生痛醒来的。
胸口间的啃咬，让她差点痛呼出声。
“你醒了。”
闻清端着药进门，看到床上的人挣扎着起身，连忙上前扶她。
他把枕头垫在她身后，见她躺好，目光带着一丝不悦。
“你体内有同心蛊，为何还要算卦？”
苏月汐看着自己的手指，垂眼不语。
见她如此，闻清只能先妥协。
他端起冒着热气的药，汤勺搅动了几下，然后喂给苏月汐。
“同心蛊无药可解，这药只能暂时压制……”
“在我找到解蛊方法之前，你不可再卜卦。”
闻清动作轻柔，句句关怀。
苏月汐心中暖暖的，很是感激：“师兄，谢谢你。”
闻清喂药的手一顿，等苏月汐将最后一勺喝完，他端着碗离开。
只留下一句。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闻清前脚离开，没想到齐璟琛后脚就找上门来了。
“月汐……”齐璟琛大步上前，面露担忧。
“你身体怎么了，可有找大夫？”
苏月汐看着这个昨日对她冷言冷语的男人，心中始终拧着一股绳，怎么也解不开。
“你怎么来了？”
察觉到她的冷淡，齐璟琛心底一紧，随后他面色如常的抱住她：“你还在生我气？”
苏月汐闭眼并不答话，任由他在耳边低声诉说自己的无奈、压力、痛苦……
又讲到了他们之前的种种……
“月汐，你一定可以让那个孩子活下来的，对吗。”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苏月汐刹那间睁开双眼。
逆天而行者，必遭天罚！
她眸光落在他冷峻的脸上，仔仔细细的将他重新看了一遍。
可眼前人已非彼时人。
苏月汐背脊发凉，推开他：“璟琛，你要知道命数既定……”她无力更改。
谁曾想齐璟琛直接冷下脸，目光黑沉，气压极低。
“那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命数？月汐，我只要她腹中的孩子，活，懂吗？”
“而且答应过你的事，我都记得，届时我们就像从前那样……”
苏月汐眼底泛起苦涩，她好想对齐璟琛说。
破碎的瓷器，哪怕复原也有裂痕。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他不能既要，又要。
“月汐，你相信我，你才是我心爱之人……”
齐璟琛紧紧握住女人的手，态度诚恳，情真意切。
苏月汐难言的闭上眼睛，脑中想起了年少肆意的他第一次舍下身段求她嫁给他。
少年的五官与面前的男人逐渐重合。
明明他就是眼前的人。
“璟琛……”
她就像一只迷途的羔羊，轻轻抓住他的手。
“你可知，逆天改命会让我也没命的……”
“不可能。”
齐璟琛不假思索的开口：“你师傅不是曾给你算过，你会活到百岁吗。”
苏月汐哑然失声，眸光暗淡：“人生无常，岂会尽如人意。”
“再者，这世间事没有绝对。”
齐璟琛抽回手，有些烦躁：“可卜卦算命，你师傅从未出过差错！”
“你就不怕世事难料，我……”活不到百年？
他扬声打断她未尽的话：“月汐……”
“我知你向来心善，我们齐家能有今日，也是多亏了你福泽深厚，不是吗？”
“月汐，别再使性子了，好不好？”
“以后我们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我去上朝，你带着孩子在家等我回来……”
察觉到她松懈的神色，齐璟琛温柔的抱住她，语气柔和。
可那一字一句却直直捅进苏月汐耳朵，刺的她喉间再次涌上腥甜。
她不得不承认。
齐璟琛，是真的不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