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明慎脚步一滞。
他回头看向那个半坐在床榻上，脸色从未如此苍白过的男人，眉心微蹙：“找？你去哪里找她？”
东南西北，天下之大，谁知道谢绣灵会往哪儿走？
沈继章很慢地收紧了手，声音暗哑：“总能找到的，只要我一直找下去。”
闻言，慕明慎眸光微沉。
他转身走回里殿，站在榻边居高临下地睨着沈继章：“逼宫、意图刺杀皇帝，这些都是死罪，朕也是真的对你动过杀心。”
“但是，阿姐说朕需要你，北昭也需要你，所以不准朕动你。”
“可若朕放过你，你却追随阿姐而去，弃朕与北昭不顾，那朕便要重新考虑了。”
沈继章身形顿了顿，缓缓抬眸：“小皇帝，你不是一直都很忌惮我吗？如今我要将所有的权势都还给你，你不要？”
慕明慎脸色瞬冷，语气也变得森寒：“沈继章，你要是再这样喊朕，朕现在就杀了你！”
那样凌厉的神情出现在一张稚嫩的面孔上，说实话，还没有昨夜谢绣灵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
而他之所以这样说，只是因为不想回答沈继章的问题。
说不清到底为何，可能是沈继章心甘情愿被谢绣灵刺了一剑，也可能是正如谢绣灵说的那样，沈继章自始至终没有想过真的要逼宫。
反正，慕明慎就是想相信他一次。
但显然，时机不对。
沈继章的心底像是有个声音在叫嚣着，一定要去找谢绣灵，一定。
他第一次如此坚定地觉得自己必须去做一件事情。
与被先帝册封成摄政王不同，与因救命之恩娶谢绣灵也不同。
这次，是他的选择。
静默了片刻，在慕明慎一瞬不瞬的目光中，沈继章淡声开口——
“三个月，找不到她我就回来。”
“为何？”慕明慎很不解，“你明知我阿姐不想再见到你，所以才会趁你还在昏迷的时候离开不是吗？”
沈继章的心疼了下：“是，我知道。”
“但她还欠我一个答案。”
……
此刻，原本打算南下的谢绣灵，却拖着一个满身血污的男人停在了一座寺庙前。
她抬眼看向寺庙的牌匾，眼底划过抹犹豫——
灵觉寺。
自慕明慎登基后，谢绣灵每年都会来这里为国祈福。
她不该来这的。
纵然眼下她戴着斗笠与面纱，里面的和尚或许还是会认出，她就是北昭那个已经死了的长公主。
但……
谢绣灵看了眼身侧气息已然很弱的男子，抿了抿唇。
她不得不进去。
等把他交给那些和尚之后她就离开。
又抬手覆了下面纱，确认自己只露出了眼睛，谢绣灵才深吸了口气敲响寺庙的大门。
“有人吗？救命！”
很快，寺庙大门被人打开。
从门后露出的那张脸谢绣灵记得，是灵觉寺的方丈。
“这位施主，您……”
方丈话还未说完，谢绣灵便将扶着的男子靠去了他身上：“高僧，此人身受重伤，被人丢在山间，快死了，只有您能救他了。”
她语速极快，方丈尚且未回过神，那昏迷的男人却好像被吵醒，眉心不禁皱了皱。
不过谢绣灵并没注意到，说完便抬步要走。
可就在她转过身的那一刻，她的衣袖却被人拽住。
谢绣灵一怔，侧眸看去，只见男子不知何时醒了，双眼微微睁着。
而紧接着，他双唇微启轻声道——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