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有怨气,不敢冲韩老夫人撒,正好韩凌雪撞上来,成了那个出气筒。
从小她就讨厌韩凌雪,明明她才是母亲亲生的,而韩凌雪是原配难产生下的孩子,天生就不吉利,连亲妈都克死了。
可是韩老夫人不但把她抱过来亲自抚养,视如己出,还天天叮嘱韩佩芸,要她让着妹妹,疼爱妹妹。
凭什么啊?!
韩凌雪没提防,被韩佩芸推倒在地,重重磕了一下,眼中立刻盈满泪水,“大姐,我不是……”
“别叫我大姐,我可没你这样不吉利的妹妹!”
韩佩芸心里憋着火,看韩凌雪更是哪哪都不顺眼,“识相点就趁早把自己嫁出去,少在这里哭哭啼啼惹人烦!”
“芸姐儿,你少说两句。”韩老夫人出言制止,“雪儿年纪轻轻就守了望门寡,已经够可怜了。”
“我知道母亲心善,可也不能养大了某些人的胃口,真打算在侯府养老了!”
韩佩芸压下对韩老夫人的不满,句句都冲着韩凌雪去,“不就是前面订亲的男人死了吗,她不趁着年轻赶紧再找一个,等到人老珠黄没人要了,岂不是要在侯府住一辈子?”
韩凌雪哭得更伤心了,可怜兮兮地望着韩老夫人,指望她替自己说话。
韩老夫人却装作没看见,避开她的视线。
韩凌雪的身份本就见不得光,韩佩芸也不知道她和韩延青有关系,韩老夫人更不能当着姜穗宁的面说出真相。
“大姐这话说的太对了!”
姜穗宁没想到今天还能看上两场热闹,快步上前,拉着韩佩芸的手,一副找到知己的模样,“唉,我都劝过四姑娘好几次了,可她就是太念旧情,总是挂念她那早死的亡夫,说什么也不愿意改嫁呢。”
这一刻,韩佩芸的脑回路奇异地和姜穗宁接通了。
——看吧,弟妹都不愿意在侯府里白养个闲人!
有花在韩凌雪身上的银子,为什么不给她这个给侯府立了功的,正儿八经的大姑奶奶?
韩佩芸一挥手,“等我回去就孙家旁支里扒拉扒拉,有那年纪大还没娶妻的,或是死了原配的鳏夫,都拉过来相看相看。”
韩凌雪还是拼命摇头,“不,我不嫁人……”
她将来可是要当侯夫人的,怎么能嫁给别的男人?
“我就纳了闷了,你不肯改嫁,还非要赖在侯府里,难不成侯府里有你的情郎?”
韩佩芸突然抬高声调,瞪着韩凌雪。
说起来,她还没嫁人的时候,就记得韩延青总来寿宁堂找韩凌雪说话,两个人有时候凑得很近,眼神还腻腻歪歪的……
“什么?四姑娘看上我夫君了?!”
姜穗宁立刻用更大的声音接上,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模样,“不会吧,怎么可能啊?你们可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啊!”
韩凌雪的心思被两个人同时戳破,吓得她脸都白了,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韩老夫人当机立断,“芸姐儿,姜氏,你们俩胡说八道什么呢!传出去侯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母亲说得对,是儿媳莽撞了。”
姜穗宁连忙低下头,装作一时失言的模样,“夫君和四姑娘是一起长大的姐弟情分,绝对没有别的什么!这要是传出去,那韩家所有姑娘的脸面都没了,我们侯府不成了什么荤素不忌的淫窟吗?”
韩佩芸也反应过来,这事一个闹不好,影响的是韩氏一族所有女眷的名声,其中更包括她自己。
她先是威胁地瞪了一圈屋里伺候的丫鬟,确定她们不会传出闲话,才不耐烦的道:“瓜田李下,难免惹人误会。母亲还是趁早给她找个人家嫁了,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杜绝流言蜚语,保住侯府女眷的名声。”
“知道了,我自有安排,你还是多操心三郎的官职吧。”
韩老夫人被女儿气得头疼,催促她赶紧回去。
韩佩芸走之前还瞪了韩凌雪一眼,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韩凌雪抹着眼泪膝行至韩老夫人面前,扯着她的衣角哀哀哭泣,“母亲,雪儿不想嫁人,雪儿只想陪在你身边……”
她心里委屈极了,该走的明明应该是那个蕊姬才对,三郎答应过自己不会碰她的,可是一转眼就把她收了房。
今天她又莫名其妙得罪了韩佩芸,韩老夫人不会真的把她赶出侯府吧?
那她费尽心思谋划的一切,岂不是全白费了……
“四姑娘别难过,大姐不是有意针对你,只是她在婆家日子艰难,看到你穿金戴银,难免心里泛酸。”
姜穗宁“好心”地劝慰她,“再说大姐说的也有道理,你年轻貌美,正是女子最好的年华,却只能夜夜孤枕,你就不寂寞吗?”
她趁人不注意偷偷掐了自己一把,疼得脸都红了,才能装出娇羞模样,“我和你说句贴心话,也不怕你笑话,这晚上搂着男人睡的日子……才叫日子呢。”
韩凌雪震惊地连眼泪都忘了擦,看着姜穗宁含羞带怯,娇滴滴的小女人模样,脱口而出:“你和三郎已经圆房了?”
“不然呢?”姜穗宁装作不懂地反问,又捂着嘴吃吃娇笑,“我和夫君是拜过天地,明媒正娶的夫妻,我们当然要……今儿回娘家,我阿娘还催我赶紧生个小外孙呢。”
原来三郎不光收用了蕊姬,连姜氏也……
韩凌雪接连受到打击,整个人呆呆坐在地上,仿佛被抽去灵魂的木偶。
“行了,姜氏你少说两句吧,也不嫌害臊。”
韩老夫人都快看不下去了,拉着韩凌雪坐起来,含含糊糊地给她保证,“你不想嫁人,我也不会强迫你。只要我老太婆还活着一天,这侯府就有你的一席之地,谁也别想赶走你。”
姜穗宁撇撇嘴,似是不服气地辩解,“我也是为了四姑娘后半生的幸福……”
“哎呀我头疼,想歇一会儿,你没事就赶紧回去照顾三郎吧。”
韩老夫人又使出装病大法撵人。
姜穗宁立马行礼告退,“儿媳这就去给夫君煮醒酒汤。他今天陪我哥哥招待客人,喝了好多酒,粘人得不行,刚才在车上还吵着要我陪呢。”
又在韩凌雪面前刷了一波夫妻恩爱,她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寿宁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