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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那马车的来历查到了!”
  翰林院内室,小厮拿着信笺快步进来。
  书桌后的男人猛地起身,灯烛差点被打翻,“快说!”
  “回大人的话,那天马车上的人是安宁侯世子卫大人的通房,出门去大佛寺上香的。”
  “安宁侯府?”周砚脸色沉下来,他怎么也没想到阿鸢是进了安宁侯府,怪不得他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
  至于卫循,周砚更不陌生。
  京兆尹最年轻的少尹,皇上面前最得用的权臣,还是京城贵妇们看中的女婿人选,哪一条说出来都让人称赞。
  便是他,在和卫循打过交道后,都不由对他心生敬畏与欣赏。
  可就是这个人抢走了他的阿鸢。
  周砚身侧拳头攥紧,心中怒火升腾。
  “去查卫循这些年的动向,尤其是他那个通房,越细致越好!”
  “是。”
  小厮不明白自家大人怎么会对侯府一个小通房上心,但想到那日他的失态,小厮心里打了个突,那通房不会跟他家大人也有牵扯吧?
  这可麻烦了!
  跟侯府世子抢女人,他家大人怎么也抢不过的。
  小厮的动作很快,但卫循身边守卫森严,他能查到的也不过是明面上的那些事。
  “谢娘子是三年前进的侯府,当初是卫老夫人给卫家二爷挑选伺候的人,后来不知怎么送到了世子爷房里,她伺候了世子爷三年,前儿是头一回出府,好像是二爷院里一位妾室没了,谢娘子去给她上香。”
  “那妾室叫什么名字?”周砚打断他的话。
  小厮歪头想了想,“好像是叫碧梧。”
  “竟然是她。”
  周砚自然是记得碧梧的,在春烟楼时她没少欺负阿鸢,那会儿阿鸢受了委屈只会偷偷藏起来哭,小姑娘爱吃糖,他卖字画存的钱都甜了她的嘴。
  “那阿鸢呢?她过得怎么样?”
  身为妾室,碧梧连命都丢了,那只是通房的阿鸢,又该受了多少苦。
  周砚一颗心像在油锅泡着,尽是煎熬。
  小厮摇摇头,“属下没查到,但卫世子还未娶妻,房中只有谢娘子一个人,大约是过得不错的......”
  他看着自家大人的脸色,声音越来越低。
  周砚脸色难看,深呼一口气沉声开口,“知道了,你下去吧。”
  阿鸢过得好,他合该高兴的,可原本那应该是他给的。
  是卫循,抢走了他的妻。
  ......
  散了朝,大人们鱼贯而出。
  卫循一身红色官服,衬得他丰神霁月却又不失威严,在一群大臣中很是显眼。
  “卫大人tຊ请留步。”
  突然被人叫住,卫循停下脚步,转身望去。
  看到是周砚,他略微颔首,“周翰林。”
  出身安宁侯府,他的礼仪自然是挑不出毛病的。
  周砚虽无品级,但卫循丝毫没有骄矜。
  若换了往常,周砚定会更加欣赏他,但如今知道他抢走自己的心上人,周砚对他只有恨意。
  “不知卫大人可有空共饮一杯?”
  卫循没想到周砚会邀他喝酒,说起来周砚虽没品级,但却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为了避嫌一般不与其他臣子交往过密。
  卫循凝眸,“本官还有公务,恐怕不能.......”
  “卫大人可是瞧不上子骞?”
  卫循的话刚出口便被周砚堵了回去,他这有些咄咄逼人的语气也让卫循察觉出异常。
  周砚的为人他也是有所耳闻的,自入了翰林院便独来独往,从未听说过他与哪位大臣交好。
  而且他出身微寒,身上却没有寒门子弟的酸腐气,倒是一身傲骨让卫循多看两眼。
  可他今日逼着自己饮酒,卫循不得不怀疑他是有什么阴谋。
  想到京城迟迟未破的妇人凌虐案,卫循敛了敛眸,应了下来。
  “既然周翰林执意邀请,那本官去便是了。”
  “卫大人请。”
  两人各自上了马车,小半个时辰的功夫,马车在景园停下。
  这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里面的花娘们卖艺不卖身,却能勾得男人为她千金买一曲儿。
  两人下了马车,便被几个貌美的花娘迎住,他们未换官服,花娘们却恍如未觉,甩着帕子勾住他们的衣服。
  “两位爷快里面请,可有喜欢的姑娘,若没有便让奴家给爷唱一曲儿如何?”
  能来景园的男人们非富即贵,花娘们早就习惯了。
  而且卫循跟周砚年纪轻轻,却是难得的清俊郎君,若能跟了他们,便是倒贴她们也愿意。
  周砚打量着卫循的神色,可男人向来心思深沉不露声色,周砚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
  两人相继落座,有花娘想跟着伺候,卫循拂袖,“酒留下便可。”
  “爷......”花娘咬唇,一脸委屈。
  她还是头一次被人拒绝呢。
  周砚轻笑一声,“进了景园,卫大人怎可不点这里的花娘,干喝酒多无趣!”
  卫循抬眸看了他一眼,将花娘碰过的袖子抚平,官帽也取下放在身侧,惯常冷淡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家里人管得严,沾染上味道,回去便要闹了。”
  他语气自然,眼神带着宠溺,周砚袖中的手蓦地攥紧,呼吸平复几下才终于开口。
  “卫大人娶妻了?”
  “并未。”
  “那家里人是指?”
  周砚攥住手指,屏住呼吸等待卫循回答,可卫循只是端起酒杯轻抿一口,换了话题。
  “周翰林邀我喝酒便是为了打听后宅之事?”
  周砚抿唇,“自然不是,只是没想到卫大人这样清风朗月的人,也有放在心上的人。”
  “人有七情六欲,本官自然不例外。”
  他低头抿了口酒,黑眸微敛。
  周砚与他相比还是嫩了点,至少他在周砚这个年纪,已经学会了收敛情绪。
  周砚侧敲旁击打听的,不是阿鸢又是谁?
  酒杯后掩住卫循冷厉的唇角,那日拦阿鸢马车的,也是他吧。
  倒是不知他哪来的胆子,敢抢自己的人。
  卫循默然喝酒,周砚几次套话都被他三言两语应付了过去,到最后,周砚也知道他的难缠之处,不再执着从他口中套出消息,开始劝酒。
  卫循一概不拒,他倒要看看周砚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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