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一抹淡青身影瞧着小厮行为诡异,不由跟上前,竟听到熟悉的呜咽声。
青色身影便是等了许久的宋永临。
那晚之后,他回到书院,辗转反侧食不知味。
满脑子都是怜香,生怕她被欺负,恨不得即刻高中,好去迎娶她。
耐不住相思,宋永临早晚皆要来等上几刻,以期能看到心爱的女子。
马车直去了城外,宋永临跟在其后,磨破了一双布鞋,脚底跑的满是血水,他一点不觉疼,等那些人将怜香拖出来,便挥着木棍上前死命的打。
“我已经报官了,官兵很快就会来,你们白日行凶,且等着蹲牢狱,”宋永临虽是书生,气力倒不小。
小厮抱头鼠窜,反应过来,夺过棍子,对他又踢又踹。
眼见书生气息微弱,生恐惊动官府,纷纷弃了两人逃跑。
怜香挣扎着从麻布袋里爬出,看到躺在泥土地上血迹斑斑的宋先生,吓得花容失色。
她踉跄过去,哭的梨花带雨,“宋先生,你醒醒啊。”
国公府内
秦夫人命人去找怜香的身契,却怎么都找不到。
反倒在怜香的屋内翻出了一枚玉佩。
玉佩上刻着小小的临字,显然是那教书先生的东西。
孙嬷嬷有心道,“有了这证据,夫人不妨说是那贱婢偷了身契和财物,与野男人私奔,便是死在外头也有个说法。”
为今也只有这般。
“告诉那几个小厮,今日的事谁要是敢说出去,便不用活着了,”秦夫人叩了叩茶盖,虽是吃斋念佛,却说出此等狠话。
孙嬷嬷笑了笑,“您放心,老奴会处理好。”
通衢道上,两侧行人熙攘,闹市烟火气浓盛。
马车内的秦昭摩挲着袖口,心脏处一直有种急跳之感,不多时,听到窗棂被凿的动静。
阿福从窗外飞进来,豆眼睁的滴溜溜,抬着爪子,将竹筒暴露出来。
秦昭蹙眉,“你不在府上,跑到这儿干什么?”
他解了竹筒,打开纸笺。
萧无垢的字写的龙飞凤舞,勉强能辨别出意思。
“大公子,阿福怎么来了?”车辕上的严峰轻声问。
秦昭看清纸笺内容,眸色幽深。
他只出去小半会,他的好弟弟又耐不住。
说不得什么情绪作祟,秦昭知晓了母亲将怜香唤到前院,也不准备折身回去,依旧去了沈家。
沈松林曾是秦昭的启蒙老师,有着上一辈的情分加上师生情谊,并未拦之门外。
反倒是正待上差的沈澜,抽刀相向。
沈澜身形挺拔,姿容倒也算俊俏,但眉眼冷硬,“你还好意思上门,枉我以前还视你为好友,你就这么待我妹妹。”
“不是纳妾了,何必还来祸害沈家。”
护院在门前挡成一溜。
秦昭坐在木轮上,淡笑作揖,“我醒后便该来一趟,是如晦失礼,这厢是来赔罪,至于月娇妹妹,不勉强,她若寻得好人家,如晦甘愿解除婚约。”
“你……”沈澜没料到他说这番话,顿时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
秦昭的侍卫与沈家护院对峙,沈月娇闻风赶来,气恼哥哥这般不通情达理。
“我不解除婚约,我心仪昭哥哥,就要嫁给他,”沈月娇俏脸绯红,端的是含羞带怯。
把个沈澜气的快要升天!
指着自家妹子,你你你了半天,最后胸口发疼。
秦昭这趟本想走过场。
沈松林满眼睿智,看出他对孙女并无过多情意,顶着一张老脸,觉得再不该耽搁下去,便要做主断了这桩婚事。
沈月娇不允,哭哭啼啼,“祖父是想要我的命,直说就是,我自小就喜欢昭哥哥,您要废了婚约,我宁愿绞了头发做姑子。”
沈夫人蹙眉,揽着女儿,“秦家夫人自会处理好烂摊子,公爹您何必解除。”
“不解除还等着他上门自己来退?”沈澜搭腔,越想越气,忍不住出门去到院内。
他将手里的刀丢到秦昭怀中。
“来,与我打一架,憋死我了!”沈澜气的眼红。
严峰为难的道,“沈公子,我家大公子如今腿上不便,您要是想解气,卑职让您打。”
秦昭却笑,“无事。”
岂料架没打成,沈澜被祖父训斥一顿,郁郁不平的去上差。
秦昭与沈松林寒暄半晌,说话间,心头总是盘旋着不安。
末几,连盏茶都未吃完便拱手告辞。
走的急,许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俊朗的面上眉头始终紧皱。
车马行驶很快,回到秦府不过日上中天。
还未及晌午,秦昭刚进了院内,便察觉气氛不对,从家厮口中得知,秦朗昏迷未醒。
老夫人急的求神拜佛。
他面色冷毅,示意严峰去寻萧无垢拿了解药,这便带着药去了慈念堂。
秦朗服下后,胸膛急剧起伏, 很快惨白的面色恢复红润。
“怜香呢?”方才严峰在东跨院便未曾看到那丫头,秦昭冷声问了句。
秦朗闭眼,装着头晕,想推脱过去。
短暂的寂静后,秦夫人抚着额角,道是头疼,才坐下便将袖中的玉佩扔到桌上。
“你且看看这是什么,”秦夫人素来是仁善作表,尤其要装病,说话更是有气无力。
秦昭瞥过去。
孙嬷嬷接道,“就说她别有用心,偷了自个的身契,府上的金器,并着她的情郎私奔去了,想是走的匆忙落了这信物。”
听此,秦昭勾唇一笑,眼底杀伐腾起。
他看向孙嬷嬷。
孙嬷嬷立时胆寒,怕归怕,却还是梗着脑袋道,“早前她便不老实,与那先生眉来眼去,大公子不必介怀,这等奴婢,便是跑出去也会遭报应。”
秦昭觉她聒噪,捏着玉佩用了力气。
便听到啪的一声脆响,生生将玉佩捏成几半。
“你这是做什么,不信,还是要吓唬孙嬷嬷?”秦夫人说完咳嗽起来,显是要咳的背过去。
秦昭颇为无奈,“儿子没有,母亲,怜香的事儿子心里有数,她若真背主偷盗,便该捉起送官,若是母亲觉得丢了秦家的颜面,儿子自会亲手处置。”
他不顾秦夫人惊愕的目光,转动轮子,离开慈念堂。
严峰早捉了府上小厮,逼问一通,做的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
“人在城郊的小山岗,公子,现下要不要将香姨娘带回来?”严峰询问。
秦昭掌心仍攥着碎裂的玉佩,形容说不出的阴冷,只道,“备马,去城郊。”
半个时辰后,马车抵达那处山岗,眼见着地上残留的血迹,秦昭眉心一跳,顺着拖拽的痕迹走到一处破茅草屋。
正待去敲门,屋内传出一道带着哭泣的音调。
“疼吗?宋先生你且忍一下,我轻一些,”说不出的娇,说不出的挠人心肺。
“不疼,香娘莫要哭,你哭了,我心里就难受。”
“对不住,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牵扯进来。”
“说甚傻话呢,我待你的心,你还不明白麽?”
秦昭脸上透黑,黑里泛着凶,简直如鬼面罗刹,将这方圆数里的草木烧了个 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