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西,最是鱼龙混杂之地,即便是深夜在其中行走,冷焰心也不敢掉以轻心,在确认周边没有人跟踪后,她便在这座挂着红灯笼的小屋前站定。
这座小屋周边的房屋全都一片寂静,没有一家点灯,似乎已经进入沉眠,只有门前的红灯笼映着幽微的月光,透露出几丝不详的气息。
冷焰心从随身药包里拿出人造皮肤喷雾,对着全身喷了个彻底,直到脸上彻底成膜后,才掏出人造皮肤手套戴上,有了这些,就不怕在探查的过程中摸到什么毒物,导致中毒受损。
接着又掏出一个鼻夹式的小玩意,这是她自行研制的全过滤便携供养器,在紧急关头启动,可以提供约半个时辰的氧气,避免吸入外界毒气。
一切准备好后,冷焰心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眼前这扇从外表看来普通无比的大门。
才探身入内,一股浓烈的奇怪药味便扑鼻而来,屋内一丝光亮也无,冷焰心小心地打开窗户,借着月光才勉强看清屋内的情况。
只见此处的布置看起来颇为朴素,屋中摆着一张红木圆桌,桌边有两个椅子,冷焰心摸了一把,确认是普通的木质,并没有掺杂什么药物。
除此之外,屋内再无其他家具,只在四面墙壁上挂着一排排晒干的草药,墙角堆满了各色瓦罐,四周静谧的一丝生气也没有。
屋内的主人似乎遭遇了什么紧急的事情,连桌上制作到一半的药材都没有带走,捣药容器内还凝着满满的汁液,有一部分已经凝固,另一部分一团乌黑。
担心后屋有人,冷焰心没有轻举妄动,先掏出一根银针缓缓插入容器内的汁液里,几乎瞬间,银针便变成了乌黑色,彰显着毒性的剧烈。
好家伙,这么毒的药,真不愧是毒医啊,冷焰心飞快地抽回银针,进行了细致的消毒后才放回包里,她又绕到墙壁上的草药区,细细辨认起来。
越辩认越是惊喜,这里面好多都是百年左右的珍贵药材,灵芝、人参、冬虫夏草比比皆是,简直是医学从业者的天堂,冷焰心不做多想,一个也不放过,统统塞进随身药包里。
收获了大惊喜后,冷焰心又把目光移向了墙角的瓦罐墙,按照她的经验,需要这样收藏的必然是各种毒物,这跟晒干的药草不一样,毒物生命力极强,即便是几年不吃不喝也不会死去。
既然能被称为毒医,此人手上血债必然不少,这些东西留着就是定时炸弹,最后也不知道会不会毒害到自己关心的人,只是,她的随身药包里解毒的工具多,若要一次性毁灭这些毒物,倒是有些难办呐。
冷焰心犹疑间,视线忽然移到了桌上未制作完的毒药里,有了,就用毒医自己的毒去毁灭他收藏的那些毒物,这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冷焰心迅速从随身药包里拿出一只吸管,将桌上那乌黑的毒液小心地吸取完毕后,便走到墙角,飞快地拿起瓦罐的盖子,便将毒液小心地注入一滴后迅速远离。
没一会,罐内便传来了疯狂的抓挠声,里面的毒物疯狂撞击着瓦罐的盖子想要逃离,没奈何这是毒医特制的容器,最后当然是没有成功。
等到罐内声音彻底平息后,冷焰心才走上前小心地打开盖子,向里看去,只见里面正躺着一具巨大的蜘蛛尸体,外表厚重的外壳上布满了尖刺,八只朝天的毛腿在夜色中发出粼粼绿光,都不用查探便知其毒性剧烈。
冷焰心见状满意地点点头,如法炮制,很快便把所有的瓦罐内均注射了毒药,此起彼伏的撞击声、抓挠声,在寂静的夜里像雷鸣一样清晰,幸好周边的房屋都没人居住,不然给普通人听见了,还不得吓晕过去。
等到把屋内的药材全数搬空,毒物全都清理完毕时,冷焰心才点起一根蜡烛,在屋内试图寻找与毒蝎子标记有关的事物。
好家伙,这毒医还真谨慎啊,别说黑蝎子了,屋内甚至连笔墨都没有,衣tຊ柜里也只有两件时下最常见的大夫袍,布料也是最普通的麻布,简直一点线索也没有。
罢了,就算找不到毒蝎子,好歹把这毒医的老巢给捣毁了,他这些毒物储备要重新攒起来怕是不容易啊,上京城内也能少发生一些命案了,冷焰心无奈地想道。
正当她准备离开之时,忽然感觉外面一阵阴风吹过,冷焰心立时吹灭了蜡烛,小心躲在门后,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屋门被猛地推开,一股比屋内还浓烈百倍的刺鼻药味就冲了进来,一个身着黑袍的老人喘着气冲进屋内,一把关上房门,瘫在椅子上猛烈咳嗽起来。
冷焰心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那黑衣老人坐的位置基本就在她正前方,好在夜里黑暗,加上背对着她坐着,暂时还没发现屋内有人,她赶紧又把身体向门的阴影里藏了几分。
不会这么巧碰上毒医回来了吧。冷焰心心中一沉,倒不是说她怕了这个毒医,而是待得越久变数越大,万一毒医还有其他帮手,她倒也没有自大到能挑战所有人。
那黑衣老人咳嗽了半天,连忙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吞下,气才平稳许多,他愤怒地一捶桌子:“乌其痕这个老王八,我都离开南疆这么多年了,竟然还不放过我,还派你那些个徒子徒孙来擒拿我,真是把我陆博文看扁了。”
陆博文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转怒为喜:“好在这二十年我也不是吃素的,我这些精心积攒的毒物,可比你在老家闭门造车要丰富得多啊,哈哈哈,别说你的徒子徒孙了,就是你本人找上门来,我也保证让你有去无回。”
说着,陆博文一把站起,走到墙角,拿起一个瓦罐就满面欢欣地打开了,结果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八脚朝天的死蜘蛛。
他颤抖着伸出手,向罐中的毒蜘蛛摸去,以往他一伸手便要来咬他的毒蜘蛛,此刻仍然倒在原地一动不动。
陆博文手不停地颤抖,脸上弥漫着灰白的死气,飞快地打开其他的瓦罐,结果无一例外,他精心积攒二十年的毒物们,无一留存,已经尽数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