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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行之今夜遇到宋妧,确实是意想不到的巧遇。
  他也确实和谢煊达成了共识。
  他负责杀,谢煊负责善后。
  如果是以往,他才懒得处理这些琐事,让那个伪君子出来办事再好不过。
  然而此时,他有了宋妧。
  他的女人,谢煊休想染指分毫。
  如果让那个伪君子出来,那宋妧岂不是就落入了其他男人的怀里?
  「滚!」
  给意识里的谢煊撂下一个字,谢行之强忍着疼痛,抱紧怀里的女人,大步往太和殿走去。
  身后随侍的男人是谢煊的暗卫凌云,也是为数不多知道主子病症的亲信之一。
  自从十年前主子得了离魂症,他们几个当真是有苦难言。
  一个人,两个性情,两个喜好,两个办事风格,两个....
  总之,除了样貌,其他没有一处相似的地方。
  自从主子不必再去战场上厮杀,两位主子便默契的分开出现,互不打扰,几乎没有出过差错。
  私下里他们这些暗卫认白日出现的谢煊为正主子,夜间出现的谢行之为副主子。
  宫变之前,正主子白日里有所交代,告知他们晚间厮杀结束,他会前来处理朝臣的事。
  此举深意,凌云自然明白。
  无非就是副主子行事过于残暴,肆虐横行,所过之处寸草不生,难见活物,不适合处理琐事。
  然而此时,正主子显然没有出现,这该如何是好。
  凌云抬头,正好和宋妧的视线对上,他浑身一僵,心中更添诡异。
  除却今日下午他们突然收到副主子递来的吩咐和画像,他之前从未见过这位姑娘。
  正主子他可知道这件事?
  现在该怎么办?
  谢行之走到半路的时候,宋妧开始挣扎。
  她很生气,开口质问:“你放我下来!我要去找姐姐,你答应我了,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那声音又软又绵,娇音萦萦,听不出多大的不愉快,落在谢行之的耳朵里他只认为这是在和他撒娇。
  “听话,别闹。”他嘴上哄着,心里思索着,京城宋家,仅片刻,他问:
  “礼部侍郎宋宏,佥都御史宋云志,平阳侯宋正天,哪个是你爹?”
  宋妧以为他要送自己回家,急忙说:“我是平阳侯府二房的姑娘。”
  “原来是宋正德。”谢行之目光掠过不远处跪地俯首战战兢兢的诸多朝臣。
  还真是看不出哪颗脑袋是宋正德。
  他和宋妧的过往离奇又古怪,他没有刻意透露,谢煊应该并不知情。
  以往他的身份危机重重,为免连累到宋妧,他也并未急于去调查她的出身来历。
  平阳侯府嫡枝次子宋正德。
  一个迂腐固执,不知变通,无甚作为的太常寺少卿,他从未放在眼里。
  这官职确实不够看,小姑娘的皇后之路还有的磨。
  “你母亲姐姐那里,我会安顿好,现在你只需乖乖坐在我怀里。”
  谢行之进了太和殿坐到龙椅上,一边说一边把怀里的女人放到腿上。
  他原是想在太和殿的门外处理这些朝臣,但如今已是九月,夜间的寒风,娇柔的宋妧受不住。
  宋妧方才被抱住视线受阻,她刚想开口就看到眼下的金銮殿以及门外密密麻麻的人。
  她怔住,震惊不已,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头脑一片空白,根本不敢乱动。
  谢行之察觉到她的恐慌,并未再多言,只抬手将人抱紧以作安慰。
  谢煊一直在钳制他,额角持续在疼,愈演愈烈。
  他没那么多耐心,接过凌云递过来的披风,把宋妧裹住后,沉声开口:
  “让他们都进来。”
  大晋朝建立数百年,谢氏皇族本枝百世,最是不缺龙子凤孙,皇权斗争波谲云诡,皇位更迭不可谓不频繁。
  但是一个早已离世的废太子眼下竟高坐皇位之上,众臣不免忆起十年前的那一场腥风血雨。
  往日里位高权重华冠丽服的臣子们皆心中忐忑,惴惴不安。
  尤其是御阶上高大的男人怀里竟坐着一个纤细娇小的少女,这画面堪称诡异。
  识时务者为俊杰,张首辅为文官之首,他进了大殿便跪地俯首,以表臣服。
  “臣张广叩见太子殿下。”
  谢行之对于十三岁以前的记忆并不是很感兴趣,但张广他还是认识的。
  谢煊曾经的老师。
  当年的太傅,如今的首辅。
  他冷笑,升的倒是快。
  “太子?张广,你是在嘲讽我吗?”
  听到这句饱含讥诮的话语,张广只觉得可叹可惜。
  当年那个城府深沉,远见卓识,冷静自持的东宫之主终归是不会再回来了。
  他想起当年的忠心耿耿的英国公宁若望,心有大义的宁太后,还有那位贤良淑德的宁皇后....
  张广面容上血色褪尽,他有罪亦有愧。
  “殿下,往事确有冤屈,臣饱读圣贤书入朝为官,却因怯懦自私选择明哲保身,臣有罪。”
  谢行之眼底幽光沉沉,迟来的谢罪,要它何用。
  “张广,你当真是清白的吗?”
  他扫视着张广颤抖的身躯,他缓缓开口:“殿内所有人,当年你们都做过什么自己心知肚明。”
  “犯了错的人,祸连三族,一个都不能少,胆敢违逆于我的人,一律就地斩杀。”
  此言一出,群臣顾不得装死,立时爬出几个臣子,颤抖着讨饶:
  “殿下,臣一人有罪,愿以死谢恩,还望殿下宽恕....”
  “殿下,臣以往后定会对您肝脑涂地....”
  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谢行之本想在殿内杀人,但他想到怀里还有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他顿了片刻,偏头朝身侧示意,手势上开下合,凌云立即领命。
  转瞬间,就被拖出去七人。
  朝臣们还在惊恐不安的时候,殿外阵阵异动,随后,数个身影被拖进殿内。
  众人虚虚一看,心中悚然一惊。
  是睿王等几个皇子。
  谢行之眸光晦暗不明,唇边却露出笑意。
  “诸位都是大晋的肱股之臣,忠心自不必说,太康帝的皇子实在太多,其中废物占多数。”
  “这些都是你们以往孝敬的王爷,交情匪浅,不如你们陪这些皇子皇孙上路,如何?”
  众人皆惊。
  杀人诛心呐!
  眼下这样的情况,奋不顾身以死明志实在没有必要。
  摸爬半生,官位加身,其中艰辛,饱含风雨,谁愿意为那阶下囚送命。
  这又不是亡了国,不过是换个人做皇帝,怎能这般枉死。
  众臣想归想,但都不敢求饶,场面一时颇为凝滞。
  谢行之看够了这些人冷汗津津的狼狈样,那一张张虚伪的嘴脸,着实可笑。
  御阶下的所有官员他一个都不想留,如此窝囊,全都该死。
  谢行之命令还没有吩咐下去,他的额头便开始剧痛。
  他察觉到谢煊的意识,心中生怒。
  又来控制他。
  做梦。
  他双目泛红,额角沁出冷汗,强撑着刚准备开口,怀里的人便握住他的手。
  他一怔,低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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