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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那年,我被太子殿下强娶了。而我心心念念许久的少年将军,就和我再无瓜葛。
我知太子殿下不喜欢我。
因为温存至极时,太子指腹插入我发间唤了一声:“瑶儿。
我不是他的瑶儿,我是太子妃。他口中的瑶儿,是我仙姿玉貌的嫡姐,是宫中受尽恩宠的贵妃
只要等到他登基那日,便会抛弃作为替代品的我。
所以,我只需要等,等着太子将我抛弃,等着我的将军回来娶我。
可在我看不见的时候,将军的爱早已给了别人。
时隔三年,我和他再次见面,他说他有了想娶的人……
“臣想求陛下为臣赐婚!”
我脚步顿住。
陛下坐在龙椅上,看着薛珩打趣道:“哦,是谁家姑娘这么大本事,竟将惹得薛小将军亲自向朕求娶。
我亲眼看着薛珩眉眼缠上一丝温柔:“陛下玩笑了,她是最能与我并肩同行之人。
他的温柔仿佛化作一把利刃,蓦地插入我的心脏。
陛下颔首:“准了,有时间也将新娘子一起带入宫中,让朕也见见。
薛珩行礼道:“臣下次一定带吾妻亲自向陛下谢恩。”
吾妻……
我被这个词刺痛到,眼眶覆上一层氤氲雾气,让我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人影。
薛珩与我是青梅竹马,我们本该在两年前定亲。
可即将定亲的前夕,边疆却传来急报,薛珩的父亲薛老元帅被敌人伏击。
薛珩临危受命,率军出征。
我还依稀记得,出征前夜,他翻上我的院墙,意气风发地对我说。
“等我回来我就向陛下求娶你。”
可是,薛珩走后一年半,一道圣旨下来我成为了当朝太子妃。
也是那一日,我也终于明白什么叫倾世皇权,什么叫无能为力……
我在心底告诫自己,我现在是太子妃,不能丢了皇家的颜面。
定了定神,我稍抬眼眸,却意外跟转身的薛珩对视。
视线交错。
薛珩敛了笑,神色淡漠地撇开眉眼仿佛与我从不相识。
心尖蓦地一刺。
记忆里,他对我总是笑着的,何曾有过这样疏离陌生的神情。
一股难言的无措涌上心头。
偏在这时,太子揽住我的肩带着我上前:“恭喜薛将军,听闻边城女子英姿飒爽,性情如火,改日本宫一定要一睹沈姑娘的风采。”
薛珩抬眸漫不经心瞥过我,勾唇道:“怕是要让太子殿下失望了,臣的未婚妻性子柔和温软得很,唯独一点好,便是忠贞不二。”
说到忠贞不二时,他加重了音。
我藏在袖子下的手微微发颤,心口闷得发慌
他果然是……恨极了我。
这想法刚落下,我又听见他说:“太子与太子妃大婚时,臣恰好不在京中不能讨一杯喜酒喝,甚是遗憾。”
他端起酒杯:“这杯酒,臣敬你们,祝你们白头偕老,琴瑟和鸣。”
我攥紧手,手心的疼痛让我异常清醒。
太子嘲讽的声音自我耳边传来:“看来,也不过如此。
我装作听不懂,不露半分情绪地为他斟酒。然后悄无声息退去。
走到御花园僻静处,我拂退身后宫人:“给我去取碗醒酒汤来。”
风吹过鬓边碎发,我看着头顶冷月,无法抑制地想起宫宴上薛那双冰冷的眼眸。
他的未婚妻,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他也会像当初对我那样对那女子吗?
教她舞剑,带她骑马,搜罗无数有趣的玩意只为博她一笑。
我自虐一般想着,心又泛起疼。突然间,一双手臂从侧面伸出将我拥在怀中。
我还未回神,炙热的吻铺天盖地一般落下。
我心神俱骇,下意识喝道:“大胆,
竟敢对本宫……”
那人骤然停住,低沉嗓音带出一丝讥诮:“本宫?说得还真是顺口。’
这熟悉的声音令我背脊蓦地僵住。我抬眸看去,撞入薛珩嘲讽的眼。
偏在这时,有脚步声一步一步走近。我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太子的声音响起,近在咫尺。
“爱妃,是你吗?”
我还未出声,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竟是薛珩拉着我躲到了一处死角。
我连呼吸都屏住。
外面突然有声音传来:“太子殿下,陛下正在寻您。
那令人心悸的脚步声终于顿住。
须臾后,太子淡漠的声音响起:“本宫这就过去。’
我听着外面的动静,确定再无一人后心下一松,这才惊觉我与薛珩紧紧相贴着。
我本该将人推开,可却莫名贪恋这温暖。
一时间,竟忘了动作。
下一瞬,凉薄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就这么怕被太子发现,继而失了你的荣华富贵?”
我心口一闷:“薛珩……”
薛珩冷冽地打断: “别脏了我的名字。”
这话太过锋利,我霎时难堪地攥紧了手。
我仰头看他,目光一寸一寸扫过这几乎刻入我骨髓的脸庞。
当初也是他说:“我最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
可现在,光是说出口,他都嫌脏
回忆如刀,尖锐疼痛划过我的心脏。良久,我哑声问:“嫌脏,那你现在又是在对我做什么?”
薛珩避而不答,只是紧紧盯着我:“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我当然有。
我想告诉薛珩:“我等过你。
我想问他:“你为什么回来那么晚?”
可最后,我只是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笑:“没有,如你所见,我们之间已无话可说。
他一滞,猛地掐住我的下巴,用力往上一抬,棱角分明的脸迅速贴近。
就在我以为他又要亲上来时,却听见他附在我耳边冷凝道:“好一个薄情寡性的女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刺耳冰冷的话像一根针一样狠狠的扎进了我的心里。
然后,他放手,转身背对着我。
“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看着那道彻底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我仿佛浑身骨头被人抽去,几乎站立不稳。
心脏处好似破了个大洞,阴冷海水源源不断涌入,吞噬我血液里最后一丝热气。
看着他决绝离开的背影,我忽然哑声开口:“薛珩,带我走好不好?”
……
我爱的少年将军得胜还朝那日,我人还在太子的床上。
温存至极时,太子指腹插入我发间唤了一声:“瑶儿。”
我叫方清浅,是太子妃。
他口中喊的瑶儿,是我的长姐,当今贵妃方安瑶。
后来,太子得偿所愿。
而我的将军以剑抵上我的咽喉:“祸国妖女,不得好死!”
……
酉时三刻,东宫。
屋内暧昧的气息还没散尽,可我身旁的男人已经毫不留恋地起身。
我强忍着浑身痛意爬下床,跪在地上:“臣妾伺候太子更衣。”
地板冰凉,寒意像细碎的针刺入我的膝盖,可我面上不敢露出半分。
正动作时,淡漠声音突然从我耳边传来。
“薛珩这次得胜回朝,还带回来一个女子。”
我的手猛然顿住。
薛珩与我是青梅竹马,我们本该在两年前定亲。
可即将定亲的前夕,边疆却传来急报,薛珩的父亲薛老元帅被敌人伏击。
薛珩临危受命,率军出征。
我还依稀记得,出征前夜,他翻上我的院墙,意气风发地对我说。
“方清浅,等我回来我就向陛下求娶你。”
月色下,意气少年衣袂飞扬,风声蝉鸣好像都在那一刻静止。
我也记得,我回答的是:“好,我等你。”
我原以为,那就是我们的永恒了!
只可惜那时的我们太过年少,不知道世事变迁,人生无常。
薛珩走后一年半,一道圣旨下来,我成为了当朝太子妃。
也是那一日,我也终于明白什么叫倾世皇权,什么叫无能为力……
“爱妃!”太子的声音将我的思绪唤回。
我难得有些慌乱,连忙继续之前的动作。
太子却猛然伸手掐住我的下颌,逼迫我抬起脸来与他对视。
他眉眼含笑,声音却有些阴恻恻的:“听闻你与薛将军有旧,怎么不为他高兴?”
我心脏一颤,连忙压下蔓延涩意:“殿下说笑了,臣妾如今心中只有殿下,与薛将军许久未见,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模样。”
太子黑沉眸子紧紧逼视着我。
他总是这样阴晴不定。
我下意识攥紧手。
过了不知多久,就在我感觉自己即将窒息时,他终于松开我。
只见他嘴角勾起:“既如此,今晚上为庆祝薛珩凯旋的宫宴,爱妃可随本宫一起去瞧瞧。”
只是一个名字,便撞得我肺腑都开始疼起来。
可在宫中如履薄冰的每一日,早已让我学会不动声色。
刚才,不过是个久违的意外。
我温顺点头:“是,殿下。”
直到看着太子走出门,我一直提起的心脏才落下。
片刻后,又有宫人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进门。
来人神色恭敬:“太子妃娘娘,这是养身的汤药,太子殿下吩咐您一定要喝完。”
我含笑道:“替本宫多谢太子殿下。”
随即毫不迟疑地端起那碗一饮而尽。
汤药入口,一股苦涩刺鼻的味道直直冲到心间,经久不散。
那宫人亲眼看着我将空碗放下才满意地离开。
他走后,我的侍女阿碧便愤愤道:“说的好听,不就是避子汤吗,娘娘您为何还要谢……”
我蹙眉打断:“慎言!”
“阿碧,入宫前我就跟你说过,这东宫不比方府,说错一句话,便是万丈深渊。”
许是我难得如此严肃,阿碧神色有些讷讷。
她小声道:“娘娘,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只是心疼您。”
我没再说话,只是摊开手,怔怔看着刚才与太子对峙时掐破的掌心。
鲜红血渍微微渗出,那痛意直到此时才后知后觉传来。
我当然要谢。
郑潇和不想我生下孩子,我又何尝想呢!
若不是长姐方安瑶入宫成为贵妃,太子又怎会退而求其次,选择娶与她五分相似的我。
人人都赞方家双姝容色双绝,可我却如此痛恨这张脸。
若不是这张脸,我现在本应该跟我的将军成亲。
或许婚后还会随着他去大漠边疆,看长河落日。
只要一想起,我便钻心一般疼。
外面,宫中夜宴的更声响起。
我垂下眼睫,从首饰盒中拿出一支钗子。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少年的清越笑声:“清浅这样好看,一只简简单单的朱钗就难掩风华!”
我怔然许久,才抬手将那朱钗插入发间。
终于要见到他了!
总归是,要打扮得妥帖体面些才好。
太和殿内,清歌妙舞。
我站在门口,轻轻吐出一口气,竭力想压下起伏的胸膛。
一旁的太子却突然牵住我的手:“爱妃的手怎么这么冷?”
我背脊一僵,却下意识勾出得体的微笑:“臣妾本就体寒。”
话落,我看见他意味深长道:“本宫还以为要见故人,爱妃近乡情怯。”
他说话虽难听,却总是能精准猜中我的命门。
我刚想说话,他已经拉着我踏入殿门:“晚了该赶不上好戏了。”
我心脏一跳,来不及思忖,眸光便瞥见前方有一个熟悉至极的人影出列跪下。
是薛珩。
两年过去,他已经褪去少年的清越飞扬,多了几分男人的沉稳。
可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的月光下。
就在我失神时,我听见薛珩的声音传来。
“臣想求陛下为臣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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