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母的声音随意,就像是在说天气很好一般。
陶云知却僵在原地。
一瞬间,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仿佛说话的力气都消失殆尽了。
只余一阵沉默以对。
见她不说话,陶母语气顿时变得不善:“为何不语?你要知道,婚约本就是华儿的!”
这些话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陶云知的咽喉。
痛苦的窒息下,陶云知只能摇头。
她不愿。
从小到大,无论是吃食还是首饰,她都让给了陶悠冉。
可唯独曹君珩,她不愿放手……
陶母见此,直接摔了手中的茶盏,随后扬起手。
“啪”的清脆一声。
火辣辣的痛感瞬间攀上陶云知脸颊。
陶母的声音愤怒无比:“让你自请为妾也算留你几分颜面,如若不然,那便只能赐你一纸休书了!”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二天,陶云知带着小禾搬离了正院。
小禾在走出正院时还在哽咽:“小姐,您才是侯爷明媒正娶的侯夫人!为什么咱们却要处处忍让?”
陶云知听着,心中一酸。
她想着,傻丫头,什么明媒正娶,终究比不过一个两情相悦罢了。
陶云知干脆搬到了离正院最远的落霞院。
她刻意不去探听,也从不出现在陶悠冉和曹君珩的面前。
直到这日,许久未见的曹君珩,竟来了落霞院。
陶云知迎上去,嘴角的笑容还未扬起,便见一群丫鬟捧着一件喜服,鱼贯而入。
陶云知的呼吸一顿。
那是身没有刺绣,唯有一枚硕大的东珠镶在胸前的喜服。
而那东珠,则是曹君珩首次得胜归朝时,皇上亲自赏赐给他的。
陶云知愣愣的,轻轻的问道:“这是……何意?”
曹君珩目光沉沉,声音平淡:“陶氏,本侯下月成亲,这身喜服便交由你来绣。”
这番话,像是一簇火焰,在陶云知的心尖烧了起来,让她的身体疼得发抖。
她声音都沙哑了:“凭什么?”
曹君珩有些不耐道:“华儿素来依赖你,只愿穿你亲手绣的喜服成婚。”
如此坦诚。
竟连骗一骗她都不愿。
陶云知闭上眼睛,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才是,你的妻……”
曹君珩却被这五个字激怒了。
他冷笑一声:“不过是偷来的。”
心尖燃烧的那团火焰被浇灭了。
每个字都如同利刃,一寸一寸扎进心口。
陶云知那双水凌凌的眸子此时布满血丝,她定定地看着曹君珩。
仿佛要透过他的皮囊,看进他的心里。
在这样的目光下,曹君珩的喉结微动,终是淡声道。
“这桩婚约若不是你从中作梗,也不会落得如此局面。等华儿进门后,本侯自会与她说明真相,届时你只消安分守己,以后这一生,侯府仍是你的依靠。”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陶云知怔怔站在原地,第一次觉得,安分守己四个字是如此叫人心寒。
……
想要绣好一件嫁衣,一个月的时间自然不够。
陶云知没日没夜的熬着,险些将一双眼睛熬瞎了,才堪堪赶在大婚前完工。
她将喜服亲自送到了如今被陶悠冉住着的正院。
陶悠冉很是喜欢,当场便穿上了这件精美华丽的喜服,柔声问:“姐姐,我好看吗?”
陶云知却只觉眼前这抹红几乎要刺伤眼瞳。
她深吸了一口气后,突然轻声问:“华儿,你可想起来,五年前是谁害你?”
此话一出,屋内霎时落针可闻。
陶云知颤着声音问:“那时,老侯爷正考量你我谁更合适履行婚约……”
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声叹息打断。
“姐姐,如此深究,又是何必呢?”
陶云知的心中猛然一突,对上了陶悠冉的眼睛。
那双黑眸里满是幽深,甚至还有几分嘲弄。
但她根本来不及细看,就见陶悠冉突然满脸惊恐地后退了几步。
“我不知道!姐姐!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啊!”
随着尖叫声,陶悠冉朝外狂奔而去。
陶云知心中大骇,迅速跟了上去。
刚追出门,就见陶悠冉穿着那红嫁衣,纵身一跃,直直跳进荷花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