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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瓒目光不动声色地在那莲花簪上顿了顿,随后才是淡声问道:“你来找朕,可是有事?”
  赵昭仪感受到他的目光停留,暗暗得意自己今日必会勾得陆瓒点她侍寝。
  “皇上,嫔妾是有一事,须得单独跟皇上说。”
  她声音娇媚地说道。
  一旁,王忠一听这话,见陆瓒没有阻止,便立即极有眼色地叫殿内伺候的宫人都退下去了。
  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赵昭仪已经不是第一次伺候陆瓒,此刻就大着胆子上前,眼波流转地望着陆瓒,手上则飞快将外头那层披风给解了。
  披风落在地上。
  她一身轻透的薄纱宫装露出来,上头绣着大朵大朵的白莲花,衬得她整个人少了几分平日的明艳,多了几分清新脱俗的感觉。
  然而,陆瓒看着她这番动作,却立即想到了敬姝。
  她这莫不是在故意模仿敬姝?
  一想到此,陆瓒眼眸更冷了几分。
  “你究竟有何事?”他淡声问道。
  “皇上,嫔妾都听说了。”却见赵昭仪一边娇声说着,一边凑到他身旁坐下,双手搭上他的肩头,媚眼如丝地道,“表姐为了端王殉情,您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陆瓒闻言,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凝神片刻,才终于想起来,她所说的表姐,便是端王宠妃孟氏!
  “嫔妾知道,表姐那样风华绝代的人,她去世了,嫔妾心里也是极为难受的,皇上,嫔妾可否向您提个要求?”
  只听赵昭仪继续捏着嗓子娇滴滴地说道。
  “你想提什么要求?”陆瓒神情淡漠,耐着性子问道。
  “嫔妾想求皇上带嫔妾回一趟赵家,探望一下祖母,皇上您知道的,表姐是被祖母一手教养长大,如今表姐去世,祖母定然十分伤心……还有姑父平南王,他为皇上驻守边疆,唯一的女儿去世,若是知道了消息不知道得有多痛心……所以嫔妾还替姑父求个赏赐,也好让姑父知道,皇上您心中是记着他驻守边疆的功劳的。”
  赵昭仪神情间带着恰如其分的忧伤。
  她说完,便暗自得意地等着得到陆瓒的嘉奖和宠爱。
  然而下一刻,却只听得帝王一声冷笑。
  赵昭仪不明所以,抬头一看,正撞到陆瓒清冷眉目间攒动着的一层薄怒。
  只听他冷冷说道:
  “孟氏自戕前,留下遗书说朕对她强取豪夺,逼迫她不得不死,遗书内容还被她提前命人宣扬出去,如今满京城的人都在议论是朕逼死孟氏。
  “她这般设计陷害朕,朕不对她挫骨扬灰已经是任善,怎么照你的意思,朕还得为了她,亲自去赵家探望赵老太君?
  “就凭她教养出来的好外孙女临死前还不忘给端王报仇,设计朕一出吗?
  “还不仅如此。
  “平南王掌军权,驻守边疆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而他生出来的好女儿污蔑朕,朕还得念着他的功劳赏赐他?
  “赵氏,你是否认为你这个昭仪之位,朕也该念在你这表姐的面子上,再往上给你提一提啊!”
  陆瓒冷冽的声音,像是在冰冷的雪水里浸泡过一般,带着刺骨的薄凉。
  而这落在赵昭仪的耳中,便如一把冰刀,将她从上到下里子面子都凌迟了一遍,令她如坠冰窟!
  赵昭仪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做错了事!
  “皇上,嫔妾不知……啊!”
  她刚想解释,却被陆瓒冷冷推开,露在外面的膝盖恰好撞到桌角,瞬间就划拉出一道血痕,往外冒出血珠子。
  赵昭仪却忍着疼,连忙在一旁恭敬地跪下。
  秋日地板寒凉。
  她膝盖又受了伤,此刻这么一跪,便是锥心刺骨之痛。
  然而陆瓒冷漠的话语,却仍未结束。
  “你口口声声为孟氏之死而痛心,却打扮成这副样子,穿着这样露骨来勾引朕,当真虚伪至极,令朕厌恶!”
  “皇上!嫔妾知道错了!皇上息怒啊!”
  赵昭仪敏锐地意识到什么,连忙跪爬到陆瓒的面前,双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角。
  然而,陆瓒却抬起一脚,便将她狠狠踹开!
  这下,赵昭仪不敢再动了。
  “来人。”
  “皇上,奴才在。”
  王忠听到里面的动静,赶紧进来。
  “赵昭仪妄议朝政,肆意揣度圣意,言行有失,且欺善凌弱着实可恨!传朕旨意,赵昭仪贬为良娣!迁出延禧宫主位,迁至偏殿!”
  陆瓒冷着一张俊脸,薄唇说出无情的圣旨,冷冷瞥一眼失魂落魄的赵昭仪,厌烦地一摆手,“把她拖出去!日后没有朕的旨意,不准再靠近御书房一步!”
  “奴才遵旨。”
  王忠得了皇令,立即朝外头的太监招手,将赵昭仪给拖了出去。
  随后,那件披风也被丢到了赵昭仪的身上。
  幸好夜间光线昏暗。
  赵昭仪穿着的那一身轻透的薄纱宫装,才未被人看到不该看的。
  柳芳和刘喜见此,简直要吓死了。
  “娘娘……”
  柳芳连忙为赵昭仪,不,如今是赵良娣了,为赵良娣披上披风,搀扶着她回到延禧宫。
  然而还没坐下休息喝口热茶,内务府的人就跟着过来,说御前传了话,要赵良娣连夜就从延禧宫的主位搬到一旁的偏殿去,另外不符合良娣规制的摆件等物也要被一应撤走。
  内务府的人动作很快。
  赵良娣始终失了魂儿似的,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
  等一切安静下来,赵良娣看着陌生又冷清的宫殿,这才流下两行清泪来。
  “娘娘,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害了娘娘!”
  刘喜跪在一旁,不住地打自己的嘴巴子。
  赵良娣却摇了摇头,眸中含恨地说道:“不怪你、不怪你……是我太愚蠢,中了别人的奸计!”
  她说着,目光看向外头黑洞洞的深宫,宛若一张大口,将人心吞噬。
  “她穿着一身这样的宫装,圣上就宠幸她,我穿了,圣上却骂我虚伪……妄议朝政……欺善凌弱……贬为良娣……原来,圣上对我的惩罚,竟还有回护敬姝的一份!那个贱人!”
  赵良娣痛恨不已地尖声怒骂着,而后便是凄厉的一声,“皇上!你待嫔妾好无情啊!”
  而此时,她被贬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后宫!
  “自从二品的昭仪,贬到正五品的良娣,赵良娣这一跤,跌得未免也太惨了些。”
  坤宁宫里,一等宫女香墨正给皇后篦头发,听了香砚带回来的消息,不禁皱着眉头说道,“娘娘,敬嫔最近未免也太得宠了些吧?
  “先是圣上不叫人查证就直接罚了沈贵嫔禁足。
  “接着又刘良娣被贬为常在,迁居冷宫。
  “又今日赵昭仪被贬为良娣,迁出延禧宫主位……这才几天啊?
  “听说,圣上今晚又翻了倚翠宫的牌子,娘娘,若是再任由她这般下去……岂不是会成为另一个谢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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