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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淮礼牵着程娇娘回苍梧苑,一路上,程娇娘眼也不眨地侧头仰望着他的脸,心中百感交集。
侯爷竟然为她做到这样的地步。
在苍梧苑,侯爷虽然也是让她吃最好的用最好的,但是对侯爷来说,给出那些东西并不难。
但是现在,他竟然会为了自已去对抗老夫人,那可是他的亲祖母。
以前在村里,她见多了婆母管着媳妇的,男人也只会帮着自已的亲娘骂媳妇不孝顺,要媳妇什么都听婆母的。
她还从来没见过哪个男人,会为了护着媳妇,去跟自已的长辈抗衡。
何况还是为了她这样一个,和他的身份有云泥之别的小妾。
这几日她一心要和侯爷保持距离,无非是为了自已日后盘算,想要自保,可是侯爷即使看明白了她的私心,却还是这样一颗赤诚之心待她。
程娇娘觉得自已因为害怕而紧闭的心扉,好像照进了一道明媚的阳光,那阳光的温度,让她紧闭的心门悄悄敞开了一条缝隙。
谢淮礼察觉到她的视线,侧头看见了程娇娘痴痴望着自已的眼神,心中隐隐有股满足感,却故作淡定地调侃道,“怎么,感动了?”
程娇娘被他说中内心,有些难为情,瘪了瘪嘴没答他的话,被他牵着的手却回握得更紧了些。
谢淮礼把程娇娘送到了苍梧苑门口,放开了她的手道,“好了,我去上朝了,回去乖乖吃饭,等我回来。”
说罢伸手揉了揉程娇娘毛茸茸的小脑袋,转身去了。
程娇娘带着青萝进了内院,这一次内心不再有纠结和犹豫,笃定地走向了正房。
这个位置不是她的,她知道,但是,她也想和侯爷亲近,侯爷这样待她,她也不想自已那么弱懦,为了虚无缥缈的将来的危险,而辜负侯爷现在待她的心意。
她想要勇敢一点,也向他走过去,就算侯爷以后对她厌倦了,她在府中的处境不好,为了他今日待她的这份心,她也不会对他有怨言。
想清楚以后,程娇娘把所有对老夫人的惧怕和忧虑都甩出了脑子,心情爽朗地美餐了一顿。
饭后来到院中,蓝天白云,鸟语花香,生活是多么惬意啊!明天的烦恼就交给明天,今天先快乐吧!
下午无事,程娇娘和陶妈妈青萝三人又做起了绣活,那幅荷塘映月金鱼摆尾图,她已经绣了三朵碗莲,已经摸到这些针法的门道了。
她打算这些天抓紧练习,把针法练好之后,快些绣点像样的绣品出来,好送给侯爷,她要感谢侯爷的事情可太多了。
主仆三人正绣得投入,内院守门的小丫头来报,说二房的二少奶奶来求见,正在苍梧苑门口等着。
程娇娘愣住了,她住进苍梧苑这些天,还是第一次有外人来院中找她,她一时有些不知道如何反应。
陶妈妈不知道昨日程娇娘在寿春堂和秦玉珍说话的事,也觉得奇怪,苍梧苑和二房素无往来,怎么人突然找到了这里来?
但程娇娘也只愣了片刻,立刻道,“快请她进来。”
二少奶奶,就是昨日在寿春堂外安慰她的那位,程娇娘知道她对自已是善意的。
小丫头得了令就将院门外候着的秦玉珍领了进来,一路穿过了前院拱门和内院垂花门,到了程娇娘住的正房门口。
程娇娘已经迎了出来,秦玉珍带着一个婢女,见到程娇娘就要行礼,被程娇娘上前拦住了,她是府里正经的少奶奶,怎么能跟自已这个小妾行礼呢?
程娇娘反过来要跟秦玉珍行礼,却也被拦住了,她也只不过身份上比程娇娘体面些,其实在这侯府的地位,与程娇娘天差地别。
两人为这番客套相视一笑,程娇娘就将秦玉珍请进了正厅,让青萝给她上了茶。
秦玉珍环视了屋内一圈,品着手里上好的西湖龙井,瞧着程娇娘的吃穿用度,看着她在这内院的主子气派,心中不由得嘲弄了自已一番。
可笑她昨日还同情程娇娘,原来可怜人只有她自已罢了。但她打量过后心中也有了底,这一趟她是来对了。
她打量着程娇娘,程娇娘也在打量她,她和昨日一样,钗裙简素得有些不像样,眼眶还有些红肿,竟像是哭过的样子。
其实程娇娘从昨日见到这位二少奶奶就觉得奇怪,若说是二房的日子不好过,可二夫人和那位二小姐,衣饰可都华贵得很,而且她感觉到,二小姐对她这位长嫂的态度很不好。
程娇娘在心里思量着这些,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招呼秦玉珍,她隐隐感到,秦玉珍怕是有事要找她。
果然秦玉珍放下了茶盏,开口道,“妹妹,不怕你嫌厌,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一事相求。”
秦玉珍面色惭愧,“你我昨日初次见面,今日我就贸然开口求人,我也知道唐突,但也实在是没法子了。”
程娇娘看出了她的窘迫,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柔声道,“姐姐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帮得上。”
秦玉珍两只手紧紧绞着绢帕,似乎对即将要说出口的请求很是难为情,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开口道,“是这样,过几日我要回娘家赴我二弟的喜宴,我想···我想······”
她停顿了半晌,最后一咬牙道,“妹妹可否借我一身衣裙并两只钗环首饰,赴完喜宴回来,我立刻来还给妹妹。”
话一说完,秦玉珍的眼眶又红了,似是觉得羞窘难堪,她把头低了下去。
程娇娘听完了这个请求,一时有些错愕。
秦玉珍在二房的处境不好,她也看得出来,她本以为她来是因为和二夫人二小姐的龃龉,想求她找侯爷帮帮她。
没想到,竟然只是这样一件事。
她没法提问。
怎么你自已没有衣服?
怎么你不去找二夫人?
没有一个她能问的问题。
于是她开口道,“好,我这里的衣服首饰,但凡姐姐瞧得上眼的,尽管挑去吧,只给我留两套换洗就好了。”
秦玉珍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就答应了,还答应得这么诚恳,是真心实意地帮她。
泪水簌簌地从秦玉珍眼眶里滚了出来,她上前握住程娇娘的手激动道,“不管旁人怎么说,我就知你是个心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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