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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皇子萧承是正元帝德妃的儿子,从小聪慧,深受太傅赞赏。人也长得一表人才,为人又谦和,颇有君子之风。
  可惜他先天不足,从娘胎里便带着病根。出生后身体一直羸弱,一年中有半年是卧病在床,只在每年的春夏两季能好些。
  护国寺方丈曾给萧承批过命,说他慧极必伤,切忌过度耗损心力,否则命数不长。
  因此德妃给萧承身边配了很多人,生怕他累着。不曾想这样反而彻底把萧承养成一闲人。
  当五皇子萧浚和六皇子萧淇都开始替正元帝办差时,萧承却只能充当皇家的脸面,到处去赴宴,露露脸,以彰显皇恩浩大。
  “沈小姐,听说沈大人最近得了咳疾,让太医院看过几次也未能根治。”萧承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药方来,“这是南苗的古方,专治咳疾,或许可以试试。”
  “有劳殿下挂心,臣女替阿爹谢过殿下。”沈窈微笑着福了福,伸手接过药方。
  “你我之间何需如此客气。”萧承嗓声温润,似突然想起什么,他眉眼间染了笑意,“想当初你不也是拿着小糖果,要来替我治病的吗?”
  沈窈一怔,随即也想起旧事。
  那是沈窈四岁时,第一次随平阳郡主进宫赴宴。大殿上太热,她坐不住,便偷偷溜出去玩。
  走着走着,她就看到一面色苍白的小公子坐在廊下,身边有两个宫女端着碗药汤,正在劝小公子服下,小公子一脸不情愿。
  于是,沈窈就掏出荷包里的桔子糖递过去:“吃了糖,病病痛痛就都会飞走啦。”
  小时候阿娘不让她多吃糖,为了吃糖沈窈常常装病,然后会再来这句“吃了糖,病病痛痛就都会飞走啦。”
  通常阿娘就会又笑又气地拿出桔子糖给她吃。所以她以为这个小公子有病不喝药,也是想吃糖了。
  这个小公子,正是四皇子萧承。
  回想起幼时的糗事,沈窈秀雅的脸上罕见地浮起丝羞涩,不好意思小声道:“这么久的事,殿下还记得呀。”
  “沈小姐心地纯善,自是让人难忘。”萧承目光温和地看着沈窈,眸中似有一丝情愫萦绕,“今日天气晴好,皇叔家荷花正艳。如此美景,不知可否邀沈小姐同游?”
  沈窈知道萧承今日出现在她面前绝非偶然。萧承本就是她夫婿人选之一,对方借机来相看,也属正常。
  正当她打算点头应下时,忽听远处传来急促的声音。
  “阿姐,你让我好找!”
  沈窈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粉衣少女像只蝴蝶一样向她飞扑过来,正是沈灼。
  沈窈忙出声道:“慢点,你慢点,别跑这么快。”
  一晃眼间,沈灼就跑到了沈窈面前,白皙细嫩的脸上满头是汗,一脸小脸红通通的,仿佛要冒出烟来。
  沈窈拿出手帕给她擦拭额头,不由嗔道:“干什么跑这么急?出一身汗又吹了冷风,你就不怕头疼!”
  “夏日里的风并不带寒气,出些汗反到能散散体内躁热,也不是坏事。沈小姐不必忧心。”萧承于一旁宽慰道,语调温雅。
  沈灼闻言扭头,仿佛这时才看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忙回身行礼道:“臣女见过四殿下。”
  “今天游园,不用拘束。”萧承微笑抬手。
  沈灼对着萧承甜甜一笑:“谢谢殿下。”说罢,她扭一头抓住沈窈,半是报怨半是撒娇地拖着沈窈就走。
  “阿姐,你快来帮帮我。我和婉儿她们比投壶,我输得可惨了,再输下去,我就要没脸见人了!”
  “唉,唉,唉,娇娇你慢点......”
  沈窈被沈灼扯得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她艰难地回过头,边跑边磕磕绊绊对着萧承道:“殿下恕罪。我,我,我先去救娇娇的场。”
  “无妨,沈小姐自去吧。”萧承仍是温和地微笑着。
  “殿下,可要小的一会再去请沈大小姐过来?”萧承的贴身内侍长康小跑着快步过来轻声问道。
  “不用了。”
  萧承望着沈窈远去的背影,温和的眼眸一点点暗沉下去。
  沈灼不愿沈窈与萧承有一分一毫地相处,她拉着沈窈的手不由更紧,跑得更快。
  在沈灼记忆里,沈窈成年后单独与萧承相见是在沈窈及笄之后的春日宴上。
  现在是事情发生变化了,还是前一世两人在这次赏荷宴中就相遇过?
  阿姐这么早就和萧承单独见过了?
  沈灼的危机感瞬间爆棚!
  世人都道萧承是病tຊ弱的儒雅君子,天资聪慧,心怀仁爱,待人谦和有礼。可沈灼知道这都是假像!
  萧承其实是一个擅长伪装,极端冷酷无情的人。
  沈灼记得,前世自己在沈窈的灵堂里,面对一大一小两口棺木,哭着大声质问萧承,问他有没有喜欢过阿姐,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阿姐。
  萧承怎么回答的呢?
  哦,他说他喜欢过。
  “怎会不喜欢呢?窈儿是我费心求娶的正妃。窈儿漂亮温柔,又端庄得体,十几年来从未行差踏错,她把毅王府打理井井有条,免了我很多后顾之忧。还有楠儿,他是我的嫡长子,怎么能不爱呢?”
  沈灼记得当时萧承的手缓缓抚着棺木,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柔,眼里有一丝缱绻,也有深切的悲伤。
  可下一刻,沈灼在萧承眼里看到的,就只剩冷静和淡漠。
  她看见萧承收回了手,继而平静道:“可惜她是沈家的女儿。沈大人权倾朝野,沈大将军又手握重兵,连皇权都难以约束。”
  “这样的沈家,我如何敢让它成为未来太子的外戚?”
  “所以你故意没派人保护他们,故意让他们被暗杀了!”沈灼愤怒地哭喊着,对着萧承发疯地又打又咬。
  彼时的沈灼还不知道,沈窈的死,只是拉开了沈家死亡的序幕而已。
  “皇家的人,从来不讲情感,也不会被情感羁绊。”萧承没有否认,也没躲闪,他任沈灼像个疯子一样捶打他。
  “那,那,那萧屹也是这样?”沈灼犹记得自己当时哭得累了,瘫坐在地上傻傻发问的模样。
  萧承古怪地笑了笑:“我们是不讲情爱,而七弟是根本没有情爱。也难为娇娇能看上他。”
  当初求娶沈窈的,除了四皇子萧承还有三皇子萧璋。皆因沈灼闹着非萧屹不嫁,沈窈这才选择嫁给四皇子。
  萧屹是养在德妃膝下长大,他和萧承是一条船上的人。
  沈窈成婚后越发的沉默,容色也憔悴不少。沈灼再是心大,也能感觉到阿姐的不开心。
  曾有很长段时间,沈灼都在想,如果阿姐嫁的是萧璋,是不是会得幸福?
  三皇子萧璋是个闲云野鹤,神仙般的人物。他疏朗洒脱,不为俗事所累,对情更专一。他后来娶了秦太傅的女儿秦秋月,他为她拒纳侧妃,拒收美人,传出不少佳话。
  坊中都说勤王夫妻鹣鲽情深,恩爱两不疑。
  但在那一刻,在沈窈的棺木前,沈灼突然就醒悟了。
  假像,一切都是假像!皇室里的人,哪来的情深?全都是算计,一个都不能碰。
  重来一世,沈灼哪怕拼死,也要拦住沈家和那几个皇子扯上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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