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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像那日来时一样,各自站立在轿厢的两端,活似两樽只会对讲的机器,连职业假笑都吝惜。
  他俩一前一后地走出电梯,等在街角。
  “现在路况已经开始不好了,我看手机上显示我叫的车还有十分钟才到,要不你先回吧。回去好好吃顿饭,昨晚你都没吃。”她不忍心见他这样。
  “不用,我跟你一起等。”他却固执地不肯离开。
  青辰从来都没有他的好定力,为了缓解两人傻站着的尴尬,她只能率先开口,“我特别喜欢你做的手机,连包装盒都喜欢。你看,我还带走准备当收纳盒呢!”她笑着拍了拍胀开的手提包拉链口,里面露出了祖母绿色的CxP包装盒。
  他漫无目的望向远方的目光这才移向她。
  她眼神里含着温和的笑意,说:“记得我第一次去你家阁楼时,你就跟我说——你的梦想是做一款真正的智能手机,把五彩斑斓的世界都装在里面,让这个世界被迫天各一方的人免受分离之苦。现在你做到了,真的特别酷!而且这手机从里到外都完全是你的风格,就像你妈妈给你取的名字:明亮、安心。所以你一定要加油啊,追逐梦想的过程一定很辛苦,但这个梦想值得你打拼,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她攥起拳头给他打气,他却只能回应一个惆怅的笑容。
  “那你可以陪着我一起打拼吗?”他只敢在心里这样问她,因为他怕她会反问“那你愿意陪着我追逐我的梦想吗?”,而他没有勇气给出肯定的答复。
  所以此刻他压抑在心底的乞求,要她留下来的乞求,只是种一味索取的贪恋,他不能这样。
  出租车到了,他动作迟缓地把她的行李放到了后备箱,他真希望这一刻可以无限延长,长到再也不用分离。
  七年才等来的相遇,太短暂了,短暂得他都无法敛取时光碎片镶进记忆里。
  “好啦,我走了。江湖无痕,后会无期!”她洒脱地冲他摆摆手。
  他却猝不及防地紧紧抱住了她,他拥着她,用力抓着她的背,心在隐隐作痛。这个渴望已久的拥抱,此刻却仅能慰藉丝毫。
  他的面颊贴着她的发丝,喃喃地在她耳畔说:“你一定要好好的。”
  这个强烈的意料这外,让青辰一时痴痴懵懵的,她僵直着身体,任由他抱着。她这才意识到,这个在她记忆里无比熟悉的男孩,他们打闹过、拉扯过,而这个拥抱,竟是他们第一次如此亲昵。
  她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她的心胡乱地跳着,嘴上也只会迟钝地回应一个“嗯”字。
  他无比贪恋她单薄的身体,但终究还是要放手,放手喜欢的人,让她去做喜欢的事。他慢慢地放开她,凄惘地看着她钻进车里,摇下车窗,微笑着冲她挥手,然后离开。
  拥堵的路段里,出租车走走停停,目送着她离开的明安一直站在原地,似一樽被人遗落的雕像。
  青辰紧紧抱着行李袋,指腹在用力摩挲着CxP包装盒的边沿,不敢再回头看他。毕竟,她都没敢说“再见”。
  不知在楼下枯立了多久,明安才恢复些神志,回到了家里。他走进客厅,环视四周,颓然靠在墙柱上。
  这一等七年,他原以为,等再见到她时,无论他们何种境遇,他都要把深藏在心底所有的话一吐为快,是分是合,他都不想再留遗憾。但当果真到了这种时候,他竟优柔寡断到了分离。他感觉自己这辈子所有的懦弱,都用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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