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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兰轰然跪倒,一双手颤着,甚至都不敢碰他:“洛儿,不要,洛儿!”
  秦汐手一软,整个人几乎要摔在地上,又紧紧护住姜洛。
  她声音温柔至极,像是怕惊吓了他一般。
  “洛儿,娘亲在这里,娘亲马上就要带你离开了,你看看娘亲……”
  “你不是说过,会永远陪着娘亲吗……”
  王府的大门终于打开。
  萧谢君麟居高临下地走出来。
  看见这一幕,他眉头一蹙,随即道:“姜家子死在本王府门口,算什么事,速速离开!”
  可秦汐却恍若未闻,她小心翼翼将姜洛放在地上。
  “洛儿,你说得对,姜家人不求人,可仇,必报。”
  她倏然看向萧谢君麟,声音仿佛来自九幽。
  “晋王爷!先帝爷征战天下时有条铁律,前线将士,遇残弱幼孺,可降不可杀!”
  “你身为先帝爷亲手教导的皇子,却连稚子何辜这个道理都不懂!”
  萧谢君麟脸色冰冷:“稚子何辜?他罪在是姜家子!分明死有余辜!”
  沈兰瞳孔骤缩,她下意识就要拉住秦汐,可她的手从秦汐手臂穿过,只能眼睁睁看着秦汐夺过侍卫的刀,直直冲着萧谢君麟而去!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变得极慢,沈兰的眼球里,一只只箭矢又快又狠的扎进秦汐的身体里。
  肩窝!腰腹!膝盖!胸前!万箭齐发!
  秦汐竟直直被射的倒退,再无法前进半步!
  当啷!秦汐仰面倒地,却撑着最后一口气,爬向姜洛。
  血迹在她身下蔓延出惊人的路径。
  她竭力伸手向前,嘴里的低语如同惊雷响彻沈兰耳边。
  “洛儿,别怕,娘……带你去找爹了。”
  话落音,声息绝。
  而她的指尖,离姜洛的身体,不过一寸……
  沈兰瞪大了眼眸,心神骤然碎裂。
  她无力地跪到在大嫂身边,想要将大嫂抱起来,手却只能一次又一次无力地穿透。
  她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能极痛苦地呜咽出声,宛如濒死的兽。
  “啊——”
  最后,她只能怔怔看着大嫂的尸体,这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她站在一个山谷中,冰冷的声音从远处响起:“格杀勿论!”
  随着这命令发出,无数只箭冲她而来。
  沈兰瞪大眼睛,死死捂住自己的头,只觉得痛得魂魄都要被撕碎。
  好似再度体会到万箭穿心的痛处。
  星夜,山谷,熟悉的人影……
  种种幻影从眼前闪过,沈兰喘着粗气,死死看向萧谢君麟,眼底尽是惊骇。
  谁能命令兵士射杀她这个将军?她为什么没印象自己去过那个山谷?
  沈兰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跪在萧谢君麟面前,语无伦次的开口:“潜龙渊,萧谢君麟,我在潜龙渊!”
  只要找到她的尸体,就能证明她的清白,证明姜家没有罪。
  她看着萧谢君麟冰冷的脸,一遍遍重复着‘潜龙渊’三个字。
  沈兰脑海中闪过一个个因她而死的人。
  父亲,南星,大嫂,洛儿……
  他们好像在冲她笑,下一秒那笑意又化作满含恨意的双眸。
  她的头重重磕在地上,大嫂的血顺着她的眼角流过,宛如血泪一般。
  萧谢君麟冰冷的声音响起:“将人送回将军府,我就不信那沈兰还能无动于衷!”
  沈兰眼瞳倒影在那张漠然至极的脸,血液仿佛被冻住。
  悔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瞬间将她淹没。
  她像沉在最深最深的海底,被压得动弹不得。
  一卷草席,两条人命。
  就这样风轻云淡消散。
  人间地狱不过如此。
  沈兰目光扫过所有人,痛极发笑,笑这如此荒谬的人世间。
  笑这姜家世代用性命守护的地方。
  他们……真的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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