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不是宋锦。”她声音极小,却被最近的老板听了个真切。
“姑娘,你懂料子?”
【哎哟,怎么忘了,娘亲出身江南乔家,乃布料大商,靠布料起家做大到江南首富,她自小耳濡目染,看布料就像孙悟空看妖精,火眼金睛呐!】
阮笙笙这般一说,赵芸岚瞬间有了自信,提高声音道:“那不是宋锦,宋锦色泽亮丽,光泽感极强,而且花纹摸上去是没有纹理感的,因织法,花纹与布料平滑且一体,这些布料绝对不是宋锦!”
她长这么大,头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说完了止不住大喘气。
她做到了,说出来了!
这是夫君和闺女给她的勇气!
阮老三看向赵芸岚眼睛都直了。
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她,虽然依旧瘦弱,却因自信,让人忍不住折服于她。
那双眼睛依旧胆怯得像只红眼兔子,却极亮且坚定地看着那些走商,“他们也不是什么走商,一定是二道贩子,这布匹连源头都找不到!”
老板一听,本就被他们支配的火气很大,脸色瞬间冷下来,“你们居然敢在布街行骗!”
旁的布庄人也都出来了,凑向这边看热闹。
那些二道贩恶狠狠地挖了赵芸岚一眼,抵死不认,“你们有什么证据?我这就是宋锦,不收算了,自有大把人收!”
说着跳下车便要取走货。
阮老三块头大,往门口一拦,“这你恐怕拿不走,今儿不说明白,能让你这狂妄小人再去诓骗别人?”
“我不卖了不行?让开,否则我报官了!”
阮老三盯着他,纹丝不动。
老板见人越来越多,怕真惹事连累了他们三口,连忙说和,“既如此便算了,只要在布街将他行径揭发,应当无事。”
二道贩见要断他财路,登时急了,“我这就是真宋锦,不信你让他们来看,小小妇人,满口胡诌!”
赵芸岚被他瞪得退后一步,嘴上却不退让,“就是假的。”
【娘亲别怕!干死这个中间奸商,不能让他祸害别人,我信娘亲,我为娘亲举大旗!】
这时已经有好奇地凑过来,看了半天布料。
“确实是宋锦啊。”
二道贩极度自信,“还有人来鉴定吗?”
不说别的,宋锦本就稀缺,外加他这货恐怕只有乔家人能看出真假。
这些人,他根本不怕!
果然,好几位布庄老板掌眼都说布没错。
一听价格,全都抢着要。
老板已经不信他,只说谁要谁买走。
赵芸岚叹息,阮笙笙伸出小胖手去够她的脸,想要摸摸她以作安抚,却因为手太短,半天也没够着。
【别伤心娘,尊重他人命运,总有他们吃亏那天。】
这时一女子在外围高声道:“可否让江南乔家小姐看看那宋锦?”
二道贩心底直呼倒霉,陪笑回应:“不必了,我还有事,谁买,快点的。”
“看看呗,乔家宋锦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只要乔家小姐说是真的,我出原价三倍!”
所有人附和,没法,他只能硬着头皮接受。
人们让开,乔知音戴着斗笠,身旁跟着她婢女。
刚刚说话的也是她婢女。
乔知音只能隐约看见人影,并不知道不远处站着阮老三几人,她抬了抬纤细食指,婢女便私自将布料剪下一块,拿给她看。
赵芸岚眉头微拧,“看布需看全貌,花纹,色泽,手感不可缺少,你这剪下一块……而且还是别人家未出手的布匹……”
婢女一个眼刀过去,“你是什么,”瞥见阮老三,心想这煞神怎么在,话一噎,“人,还有乔家小姐懂得多?”
乔知音:“翠儿,算了。”
期盼听到她声音的百姓皆是露出失望之色,不说声若莺歌,也不该声音这样嘶哑难听啊。
闻声见其人,不免对她长相没了期望。
况且这身形,小姐婢女俩又矮又瘦,竟然不如里面抱着婴儿的妇人。
看看人家那身段。
乔知音不知旁人心思,只将布块交给婢女,微微点头。
婢女高声:“确是宋锦无误。”
眼神还有意无意地挑衅赵芸岚。
赵芸岚就知道她看不出来。
但也不想和乔家人多说什么,只催促阮老三付账,老板觉得这事糟心,并未怪赵芸岚搅扰了他生意,反而感谢道:“这布便送你们了,夫妻二人都是仗义之人,陶某谢过。”
阮老三执意付钱,最后还是没扯过老板。
看见背篓,拎起来便送给老板,“送你了,当我们换了布。”
老板看着那皮毛,眼神一亮,最后硬塞了一匹布给阮老三。
他们正打算离开,却被乔知音二人拦住,“姑娘,我家小姐有几句话与你说。”
二人对视一眼,阮老三退去一旁。
乔知音斗笠一摘,似笑非笑,“又见面了,贵姓?”
“赵,芸岚。”
“那是你夫君?”她明知故问。
阮笙笙:【鸠占鹊巢坏女人,剧情里跟吴菲抢我偶像爹,狗咬狗最后病死,活该!】
愤怒却无力,最后朝着乔知音猛地吐口水,却因为太小没有力气,口水“噗噗”地糊了一脸,流了满衣襟。
乔知音手帕捂着口鼻,嫌恶后退半步。
赵芸岚没想到,这乔知音竟然与她夫君有那般纠葛,本不欲争论的她此时却不想退让。
“是爱我到骨子里的夫君,有事?”
乔知音市井出身,藏不住情绪,嫉妒到面目全非,“是么?也没事,就是想和你抢而已。”
赵芸岚毫不在意回道:“那你努力。”
“分不出料子扰了人家老板生意,丢不丢人!”
“你确定那宋锦是真的?”
“当然!我可是乔家女儿,你是什么阿猫阿狗,市井长大的粗鄙妇人!”
赵芸岚终于有了表情。
【坏女人,我娘才是在乔家熏陶下长大的小姐,你才是那个市井小人。果然有句话没错,你眼中的你不是你,你眼中的别人才是你。】
听到这句,赵芸岚不欲再说,转身就走。
是啊,她们本就没有可比性,何必浪费口舌。
阮老三候在一边,除了威胁到人身安全,他不会插手她的事。
他宠她,但也不需要她做那笼中鸟。
乔知音看着三人离开,气得直跺脚。
一道激动,不可置信的男声追道:“乔乔?是你吗?”
赵芸岚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