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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崔最近几年也不好过,吃不饱穿不暖,柴米油盐的零碎生活下来,也有了祥林嫂的样子。
  干瘪蜡黄灰头土脸,脸上也略显了刻薄相,她不明白齐之芳都这样了,齐母还是背地里给她开小灶,吃个粥都得在锅里捞浓稠的,一个鸡蛋恨不得把蛋黄分出来给齐之芳吃,养这么个败家败业的女儿图什么,就为了出去进来听邻里街坊骂句破鞋?家风不正?
  这天早上她特意早了十分钟去正屋,正好抓了个现行,齐之芳正在喝那碗特地盛出来的粥,吃着一小碗炒白菜心,老榨菜的菜心。
  母女两个看见小崔进来,齐之芳尴尬的笑着说“嫂子来了,快来吃饭吧!”
  齐母也特别不好意思,赶忙盛出来一碗粥“小崔啊!你快吃饭吧!”
  小崔微微一笑“家里条件这么好了,都可以只吃菜心了吗?”说着转头喊了一声“齐之君,你出来一下!”
  齐之君正用毛巾抹着脸一边走一边笑呵呵的进来“媳妇儿,怎么了。”
  小崔指着齐之芳桌上的菜和粥啧啧了几声“齐之君,我嫁到你们家这么多年,还从来不知道家里条件这么好了,可以只吃菜心,喝浓稠的粥了。但是这饭啊,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吃的。一天天,一家人做两样饭,难怪妈天天都说辛苦。这费心费力的,确实不容易。你家要是养个什么光宗耀祖的大人物我也忍了,这是什么?一家人被她祸害的还不够吗?”
  齐母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什么,叹了口气,把头扭一边沉默不语,齐之芳脸上阴沉,愤怒的看着小崔。
  齐之君打着哈哈说“小崔,你今儿个是怎么了?还争起这个了?啥时候变得争吃争喝了?不是一样的饭菜吗?什么菜心不菜心的,好了好了快吃饭吧!”
  说着走过去拿起筷子,刚要吃饭,小崔红着眼眶哽咽的说“你们齐家高贵的饭菜我吃不起,今天开始各吃各的!”
  齐之君点点头,低声说“好,那从今天开始,咱们分开吃行不行?你下班后做饭洗衣,水电咱们自己付,这样妈还省心了呢!少做两个人饭,乐的轻松!你说这样好吧!”
  小崔笑着说“好,那就说定了。正好妈也不用费心做两样饭,你一会把下半个月我和之君的生活费给我们,我们自己做饭!”
  齐之芳忍无可忍,一拍桌子起身怒道“嫂子,你什么意思?合着我就吃点粥,吃口菜也看在你眼里了?还有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你了!轮的到你说我?”
  小崔笑眯眯的点头道“是,是不用我说,因为广大人民群众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三天两头被街道和公安惦记的人,你多英雄,多出名!就这样的,你要我怎么夸你?夸你厉害,敢背道而驰,逆风而上,反其道而行之?不知道还以为你干了什么光宗耀祖的事呢!”
  齐之芳愤怒的双眼通红,发了疯似的大喊“你再说一遍?我怎么了?我追求自己的感情有错吗?我犯了什么罪!”说着就上前要动手,被齐母和齐之君拦住了。“芳子你要干什么!”“芳子住手!”
  小崔被齐之君护在身后,呵呵笑出了声“感情?你也配侮辱感情这两个字!两情相悦的叫感情,两禽相悦的叫发情!人和畜牲最大的区别就是,有廉耻之心……”
  “啊!”齐之君一把将齐之芳推的后退了几步,还是齐母扶住的。齐之君怒吼“够了!小崔好歹你也是知识分子,怎么能说出口这样的话!”
  小崔擦了把眼泪说“我受够你们家人了……”
  齐之芳吼回去“我也受够你了,还以为你比魏淑清强一点,现在你看看你,还赶不上魏淑清呢!魏淑清至少每个月还能往家交36块钱,你看看你!”
  小崔冷笑道“所以说人不能吃太饱,就是因为魏淑清每个月交36块钱,把你们养的太饱了,才作出那么多幺蛾子!”
  齐之芳不甘示弱的喊“那也比你强,我也没吃你的!!你一个十块钱自己都不够,你就是个吃白菜帮子的命,我吃完哥的……”
  齐母拍着桌子喊“够了!别说了,你们天天吵,天天吵,把你爸给吵走了……”
  小崔愤怒的说“您老也别总拿爸说事,爸是我们吵走的吗?他是被齐之芳活生生气死的……”
  “啪啪。”两下,齐之君上去就给了小崔两下,双眼通红喘着粗气,仿佛小崔再说一句,就能掐死她。
  小崔被打的嘴角流血“我说错了吗?齐之君,你这个是非不分的人,愚孝懦弱!”说着转身就跑,齐母捂着胸口哭道“我的错,我有罪!”
  齐之君把桌子上的碗全都疯狂的划拉到地上,怒吼“够了!妈我不明白,菜心,菜帮子为什么要分那么清楚,菜帮子真的那么难进口,菜心就那么山珍海味吗?你们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这个家才能安稳下来!我受够了!”
  齐之芳眼泪一对一双的落下来“哥,我就吃口菜……”
  齐之君冷笑道“你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齐母一把将茶缸摔在地上大声喊“对,是我的错,我有罪,我就不该分……”
  齐之君忍着怒气说“妈,之前三个孩子,你为孩子们开个小灶,说长身体,我自己怀着孕,生完孩子,还在出大力的老婆孩子都得往后捎,算了,我忍着,反正孩子吃不了饭菜,但是我现在想想自己真畜牲,他妈都没得吃,孩子哪来的奶?现在这个家里都这个情况了,还能挑出来这些问题,您老是不是该反省反省!”
  说完大步流星转头就走了,齐之芳抹着眼泪说“妈,以后大家就一起吃吧!我不吃小灶了!我不配。”说完也转身去单位上班了。
  这一天齐母被气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着快到时间了,起身做饭。小崔早回来了十分钟,看着齐母在做饭,冷着脸说“妈,把我们下半个月的伙食费给我吧!”
  齐母浑身一僵,故作淡定的说“小崔,我们是一家人,何必搞的这么见外,我……”
  小崔也语气淡定的说“妈,您这话说的,一点道理也没有,早上我已经说过了,我们分开吃,以后您也少操劳一些,不用管我和之君了。我看着今天您也没准备好,那您晚上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再说。”
  说着扭身出去,到屋里拿了钱票,就出去了。
  齐母忍着难看,疲惫的抬起头,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等都下班了,把白菜豆腐端上来,还切了个咸菜丝,打了个稀糊糊,跟七八个窝头。
  都沉默的吃着饭,吃完后齐之君刚要走,齐母开口说“芳子,你把桌子收拾了,我跟你哥有话要说!”
  齐之芳看了一眼齐之君,把桌子捡了下去,去厨房洗碗,齐母吸了吸鼻子说“之君,妈知道让你为难了,但是芳子小时候身体不好,现在又这么个情况,我能怎么办……”说到这里就捂着嘴哭。
  齐之君低头不语,齐母叹了口气说“我知道,芳子办了糊涂事,把家里连累成今天这样,你爸也因为她的事走了,但是事都发生了,我能让她偿命不成吗?再说她也是为了你,连个房子都没有了,孩子也不认他!”
  齐之君低声说“妈,你别说了,我跟小崔说一声,以后饭就都做一样的吧!芳子是你的心肝,你心疼,小崔也是她家人的心肝,你这样,她娘家人也会心疼。”说着起身走了,齐母坐在椅子上,往右边扭了一下头,吸了吸鼻子,眼神空洞的往前看了一会,叹了口气,转身回屋子里躺下了。
  齐之君回到耳房,不一会就看见小崔回来,抬头问“去哪了?也不在家吃饭。”
  小崔笑了一下说“不是说好分开吃吗?我回来的时候,妈还没准备好。对了你有洗的衣服吗?拿出来玩一起洗了。”
  齐之君叹了口气说“妈没有养老金,之芳现在做清洁工一个月就十五块钱,你现在分家是想饿死妈?”
  小崔温柔的说“之君,妈那么会过日子,肯定不会有问题的,不行我们每个月搭他们五块钱?十块也行。我不是非争一口吃的,是这个事我过不去。王东他们是芳子的亲生孩子现在都跟她断绝关系了,我们是不是也得避着点?现在风向是什么样谁也不清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清了,我们总得为自己考虑啊!不然还想和那时候一样,被她连累的下放吗?”
  齐之君无奈的说“小崔你说的再天花乱坠,我也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但是她是我妹妹,我没有办法。不管如何,我明确跟你说,我现在不同意跟妈分家。”
  小崔气的满脸通红眼泪落下,齐之君把小崔跟魏淑清的身影重合到了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崔的眼泪再也打动不了他的心,而是变得跟魏淑清一样让她心烦,明明两个不一样的人,确有共同之处,那应该就是刻薄相。
  齐之君起身看着小崔说“别让嫉妒,贪婪把你原本的美丽善良掩盖,变得尖酸刻薄。困难是暂时的,日子再难,也能撑到太阳下山。”
  小崔愣在那里,今天她已经拿出最大的勇气跟齐之芳决裂,想到的是打的一拳出,免得百拳来。但是这一拳好像打在了棉花上。
  自己挨了两个巴掌,然后日子还是平静了?
  还没容她胡思乱想,院子里又吵吵闹闹“说你破鞋怎么了?你就是个臭破鞋!快把你们家的臭破鞋拿走,别晒在外面!”
  “就是,就是!又骚又臭,怎么好意思晾出来的!我说齐之芳,你别装死,赶紧出来收走!”
  “自己不要脸就算了,还把这些又脏又臭的东西拿出来,让人家外面的人嫌弃我们院子啊!呸!不要脸!”
  齐母出来,还是拿腔作势的说“衣服已经洗好了,你们简直无理取闹!”
  “你说洗好就洗好了?我们就不让你晒……”说着几个人把齐家的衣服都给扔了出去。
  “我们院里不留破鞋!你给我滚!滚出去!”“滚!……”
  王东下班进了院子看着大家在骂齐母,心下知道什么事,冷声说“你们怎么骂齐之芳,闹齐之芳我没意见,要是敢对我姥姥呲毛,我弄死他。”
  “你弄死谁,你个破鞋的儿子,也不是好东西!”“彭……”随着尖叫,怒骂声,王东跟几个人打了起来。
  “你他妈再骂一句我打死你个狗日的……”“我也没说错,她就是个破鞋,还是被人穿破的破鞋……”
  “弄死你………”
  齐之君回来的时候赶紧把人分开骂道“都回去!滚!”
  人群散后,齐之芳出来看着王东鼻青脸肿的样子眼泪掉下来,王东冷道“你还有脸哭!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满意吗?姥爷让你气死了,姥姥这么大年纪还因为你天天被人骂!我们也被人看不起,我一个男人,政治前途都让你毁了,去做了厂里的清洁工,你爽吗?你他妈的是害人精转世吧!”
  王红放学回来一看王东的样子哭着跑过来“哥,哥,你怎么了?”愤恨的看着齐之芳骂道“你这个扫把星,做出那么丑的事也不去死,你怎么好意思的!脸皮真厚!”说着还不过瘾,朝齐之芳吐了一口唾沫,被王东拉了回去。
  齐之君看着齐之芳的样子也没说没什么 实在安慰不起来。转身走后,齐母哭出声跑回来自己房间。
第 38章 神奇的命运齿轮2
  齐之芳这天刚在街道汇报完思想工作,突然就被街道大姐刁难,指着鼻子骂“齐之芳,这就是你汇报了十天的思想工作?我看你就没有认真反省,就你这个要死不活的态度,就应该给你抓起来吃枪子。”
  齐之芳一言不发,柔弱无助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街道主任。
  倔强隐忍的风骚模样彻底激怒了街道主任,只看她愤恨的盯着齐之芳那个辫子,双眼冒火,一把揪住她的辫子,一手拿起剪刀,旁边几个人眼疾手快架住齐之芳,“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啊……”齐之芳惊慌失措的喊。
  “咔嚓!咔嚓!”两下那个又黑又粗的辫子被剪下来扔在地上,大姐呸了一声说“你那个思想工作还不如这个破辫子剪了后来的真情流露,真不要脸,就应该把你这个破鞋尾巴剪了,滚!明天做思想汇报工作再不深刻,我就让你去劳改。”
  随着一声滚字脱口而出,齐之芳今天的尊严又破碎了一地,仿佛一下被抽掉了灵魂,颤抖的捡起自己留了多年的辫子,根本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失魂落魄的往家走。
  回到家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趴桌子上痛哭失声“为什么?为什么要剪我的辫子!思想工作跟辫子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不把我当人看,我做错什么事了吗?我们男未婚女未嫁,劳改犯就不能谈感情了吗?我们是光明正大的谈对象,不是搞破鞋,不是,不是,不是………”
  齐母看着这样的女儿到底没有狠下心不管,费劲的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说“芳子,不哭了,没事!不就是一条辫子吗?只要人还在就有机会,过几年就好了。”
  齐之芳摇头说“为什么?他们为什么那么对我!我真的罪该万死吗?喜欢一个人都有错?妈你相信我,我真的没跟他做那样的事,我们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没越雷池半步,他们是陷害我的!”
  齐母把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叹气说“做人啊!要有隐患意识,那个地方本来就是陷阱,靠近一点都有可能被安个莫须有说的罪名,莫说你还进去了,可不就是别人的猎物。”
  齐之芳痛哭的说“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肖大哥,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齐母忍着怒气戳了一下她的头说“你怎么还想着他?”
  齐之芳哭着摇头说“妈你不知道,我真的爱他,爱的特别辛苦,那时候他有老婆孩子,我就把那份感情死死压在心底,好不容易盼到他们离婚了,我们有能在一起的机会,结果出了这么个事!”
  齐母叹气的说“你怎么知道要不是出了这么个事,他老婆会跟他离婚?芳子看开点吧!人生在世,都和无根的浮萍一样,要学会随波逐流。得随大流懂吗!”
  齐之芳哽咽的说“我不信命,我就要跟要跟他在一起,我要一直等他出来!”
  齐母又叹了口气,拿了把剪刀,给齐之芳修了个长点的荷叶头。随着青丝落下,齐之芳的心也忽明忽暗的,“肖大哥你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你要坚持,坚持到我们相聚的那一刻,我一定等着你,不论风再大,雨再狂,我也要一直等你……”转念一想,对,要活着,活着才有希望。她要振作!
  之后每天去街道说着违心的话,终于在一个月后她回到厂里做了清洁工,她心想“芳子,你一定可以的,再怎么样也比59年的时候好过!无非就是闲言碎语,伤不了你一分一毫,你可以坚持下来的,为了肖大哥也要坚持。”
  所以尽管她穿着最普通的蓝色工作服,但是还是在头上带了红色的纱巾,也暗示自己,即使坠入到深渊,也不能与那些低等人一样同流合污!
  这天去食堂吃饭,好不容易排到她,打饭大姐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说“到后边排着去。瞪什么瞪,一天天干活不积极,吃饭还挺积极!真他妈的晦气!”
  齐之芳眼泪含眼眶,这么长时间被人呼来喝去,她已经没了之前那份心高气傲劲,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气的拿了饭盒就要出去,刚到门口就看见赵大虎端着四个饭盒和一个大茶缸跟个望妻鹅似的,脖子伸的老长。
  赵大虎身材高大,但是长相并不好看,太过粗犷,她都怀疑魏淑清就是为了吃口饱饭,就跟这么个人在一起的,毕竟齐之君可是大帅哥一枚,有文化,工作也好,看惯了仙桃,烂杏怎么可能入得了口。
  没一会就看魏淑清一身干净利落的过来!现在的魏淑清可是今非昔比白胖白胖的,不能说多好看,但很喜庆,谁看了都得说声富态,那个身材就能证明。
  离老远赵大虎就在喊“媳妇儿,我在这,到办公室!”
  魏淑清哎了一声小跑过来,小声说“你先进去就行了,天天跟门口看,看,看,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等老婆!”
  赵大虎嘿嘿一笑说“等老婆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有什么害怕的?让那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酸个够去!在乎他们干啥?老子的老婆娶回来就是要疼的。”
  魏淑清娇嗔的瞪了一眼赵大虎,“疼老婆也没你这个疼法的。”“我乐意!我就疼老婆!管的着吗你!?”魏淑清嘴上嫌弃,手却很诚实的把那个大茶缸接过来,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一起去了赵大虎办公室,齐之芳看着越发圆润丰满的魏淑清,心中越不是滋味。
  心中暗道“这就是泥腿子,没文化的粗人,吃饱喝足就满足了,她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也对,那种人当生计成为头等大事的时候,爱情那个词对她来讲就是讽刺,所以她才找了个厨子,还能过那么开心!”
  其实说魏淑清没文化也不全是,她是初中文化,当年要不是有那个文凭,她怎么会进厂做女工?当然对着齐家来说她的文凭不够看,文化的壁垒太过厚重,她一心想打破,但是把自己伤的头破血流。还好她能够及时止损 选了个待他们母子两个如珠如宝的家庭。
  二嫁,嫁给赵大虎也确实是有她预感到日子艰难的原因,那本奇怪的书说过饥荒的事,所以她不得不信。尽管调到食堂工作了,但是她还是怕养不起孩子,那个年代夭折的孩子太多,她不敢赌。但是更多的是她感受到了赵大虎的善意,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干脆就嫁给他了。
  现在看来她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就是嫁给了赵大虎,再得知赵大虎不能生育的时候,她除了对这个男人有怜悯心疼之外,更多的是庆幸,这样她的儿子就能得到独一无二的爱了。
  那本奇怪的书里对她的两个儿子都略过几笔,连具体样貌都没有,不过按那本书里的描述,齐家人都不待见自己的孩子,肯定也不是多好。所以这辈子她看到自己儿子长相出众,懂事有礼的时候,她觉得安心了,这辈子跟定了赵大虎。
  当然这些齐之芳是不理解的,毕竟当时她那么难的时候,林姐介绍的肉联厂屠夫,她都觉得是侮辱了自己。
  等齐之芳结束了一天的疲惫工作,中午还没吃饭,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紧赶慢赶的刚到家,就给了她一个大惊喜,她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看见脸色蜡黄无精打采的王芳在饭桌上吃热汤面 ,她一愣“你怎么回来了?”
  齐母瞪了齐之芳一眼心疼的说“孩子不回来你惦记,回来还这个表情?没看见芳芳的气色这么差吗?这回芳芳是生病了,休病假!姥姥的心肝小宝贝,这回得好好补补。”
  齐之芳心才放下一点坐下“妈你也差不多点,省的嫂子还要找事!这才消停多久?”然后随口问“对了你是什么病?”
  王芳脸色一变,拿筷子的手一顿小声说“没什么,就是太累了,我想回来休息一下。”
  齐之芳点头说“那你们知青大队还挺好,能给假!”
  王芳眼神恍惚不定,快速把面条吃完“妈,姥姥,我累了,先回去了。”就一溜烟回自己屋里睡了。
  齐之芳疑惑的说“妈,我怎么感觉她有点不对劲啊?心里特不踏实,不会出什么事吧!”
  齐母叹了口气说“她不说,我们就不问,再不济也不能杀人放火,就这么着吧!我们家可再经不起一点事了,希望都平平安安的。”
  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才躺下没多久,小崔就回来了,没一会过来说“妈,我看见厨房有鸡蛋壳,今天咱们家吃鸡蛋吗?”
  齐母浑身一僵,起来笑着说“那个芳芳回来了,脸色蜡黄无精打采的,我就给煮了个荷包蛋热汤面。你要吃也行,我明天去买。家里没鸡蛋了!”
  小崔笑了一下说“我们家一个月两斤鸡蛋,可是我这个月都看见过,怎么就没鸡蛋了呢?妈你在说笑话吧!”
  齐母咬了咬嘴唇到底没说什么,去厨房把之前做好的饭菜拿了出来,水煮大白菜,咸菜丝,六七个窝头,跟一盆稀溜溜的糊糊了。
  放下后看着小崔站着没动说“妈明天就去跟人换票买鸡蛋,今天你先对付一口!”
  小崔气的眼眶都红了说“这样的饭菜年头吃的年尾,合着是天天对付,可我一个人对付是吧!之前邻居说你苛待前儿媳妇,孙子我还不信,事实证明你还真对得起别人的讲究,对前儿媳不好,对我现在这个儿媳妇更不好!我今天就不对付了,没有鸡蛋,我也要吃热汤面。”
  齐母咬了咬牙,尽量平静的说“挂面也没了,说了我明天买……”
  “那就谁也别吃了!”“啊!”“小崔你干什么?就因为没有挂面鸡蛋吃,你就掀桌子!妈……”说着把桌子就给掀了,齐母倒在齐之芳的怀里,小崔也没搭理他们,转身就走了。
  回去收拾了行李,等齐之君回来,要是这回再不给自己一个交代,她就彻底跟他分开。
  齐之芳哭着说“妈,妈,你别吓我。”
  齐母挤了挤眼睛,出来两滴泪,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的虚脱了下来,有气无力的说“带我回去躺躺!”
  齐之芳把齐母半拖半抱的带进去,一直到齐之君回来,进屋发现一地的盘碗碎片,脑子嗡一声,进去看着齐之芳半跪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齐母 他小声问“这是怎么了呀?发生什么了?”
  齐母叹气,声音很轻的说“之君是妈不好,妈妈没本事管家,不能让你们每个人都满意,你们自己过吧,每个月交给我养老钱就好,你和芳子每人给我七块钱。我老了也吃不了多少东西,也许过几年就死了……”
  “妈,你别胡说,你会长命百岁的,好好休息一下。芳子跟我出来一下”齐之君说完就在外面等着齐之芳,没一会她出来了,就跟被人抽走了精气神似的,齐之君说“怎么回事?谁来闹事儿了?”
  齐之芳头疼的说“芳芳回来了,这回看样子吃了大苦,妈就给煮了鸡蛋热汤面,嫂子回来以为我们又开小灶了,闹着要吃鸡蛋,吃挂面家里没有,妈都说了明天去买,她就火了把桌子掀了。”
  齐之君点头说“我知道了,你安慰一下妈。”
  然后回了自己的耳房,看着小崔坐在床上,脚边就放着行李箱,双手搓了把脸,无力的说“你的意思是今天谈好了就过,谈不好你就要走对吗?”
  小崔冷着脸说“那你让我怎么办?我没计较上次你打我的事,不代表我妥协了。但是你这样的家人我一天也受不了了。”
  齐之君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我什么样的家庭?”
  “是非不分,助纣为虐。”八个字在小崔的嘴里说出来,齐之君心被震的很疼,点点头说“你知道你现在的嘴脸,让我想到了什么吗?”
  小崔冷笑道“实话就那么难接受吗?你妈偏心一个名声烂到家的人,举全家之力也要好生奉养她。我想不明白图她什么?图她能给家摸黑,还是能气死人?”
  齐之君看着小崔,面无表情的说“你说这些话,闹的时候让我想到了我的前妻魏淑清,那个时候真的很怕回家,一回来就能听见她的抱怨,哭哭啼啼,为了一口吃的,一口喝的。特别后来的她,瘦的蜡黄,颧骨高高的,脸上有皱纹,一脸的苦大深仇,尖酸刻薄,我突然发现她真的很丑,是我见过最丑的人。我想远离她,但是她给我生了儿子,我只能忍受着,你知道和一个长得恶心,行为恶心的人生活在一起的感受吗?”
  小崔突然想到刚和齐之君认识的时候,遇见的那个穿着妮子短大衣,收拾的干净利落,皮肤白皙,略微丰满的魏淑清。
  齐之君心里的魏淑清和她看到的不是一个人。她突然觉得齐之君就是魔鬼,齐家是魔鬼,齐之君笑了说“你觉得惊讶是吧?你见过的魏淑清跟我形容的不像一个人。”说着递给小崔一个镜子示意她接住,然后说“照照吧!看看你的样子!”
  小崔气的满脸通红,齐之君无所谓的说“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和她太像了……”
  小崔气的声音都发抖“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已经让你恶心了是吗?”
  齐之君看着她“你看看你现在哪有当年一点落落大方的样子,争吃争喝一身的小市民习气,满脸戾气尖酸刻薄,这个样子真令人作呕!”
  小崔连连点头“好好好,你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我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被你们家人逼的!”
  齐之君怒道“逼你什么了?张口闭口不是菜心,就是挂面,嫌醋酸,嫌盐咸,哪怕是粥你都能分个浓,稀出来,你有意思吗?魏淑清争好歹还把肉,鸡蛋,老母鸡挂嘴边,你怎么连争都争那么廉价的东西?”
  小崔这回是彻底被气无语了,点点头只骂了一句“齐之君,你就是个混蛋!离婚!”
  说着要走,齐之君厉声喊“站住,离婚是你提的,你可别后悔!”
  小崔笑得凄惨无比,只说“就当我眼瞎这么多年感情付之东流。但是我崔淑爱赢得起就输的起。”说完拎着行李大步流星的出门了。
第39 章 王芳流产,一门两个破鞋
  结果第二天还没等到小崔去开离婚介绍信,就出问题了,老师的工作暂时也没了,沦落到学校的清洁工,因为娘家人早倒了,她也无处可去,只能又回到齐家。这回好了,一家人谁也别嫌弃谁。
  而小崔再也维持不了优雅,因为维持优雅太过昂贵,没了支撑优雅的物质条件,任谁就都会回到了那个最原始的自己。
  破罐子破摔,吵的一地鸡毛,不是粥稀了,就是菜淡了,穷吵,穷闹,穷作穷……
  各位看官,您看所有负面情绪中前面都带着一个穷字,也就是出现这些问题的时候,追根溯源还是穷。觉得自己穷,觉得得到的不够。
  不过吵有吵的好处,就是家里再也不开小灶了,这天正因为粥稀了,一家人在吵架的时候就听王红跑过来,神色紧张的说“姥姥,我姐流血了,流了好多血!”
  齐母一愣,齐之芳脑子跟放了烟花一样,小崔也停了下来,三两口的把粥喝完,虽然今时不同往日,但小崔也没那么不近人情,再一个因为王芳毕竟是个孩子,小崔也没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去想,以为不小心受了伤害,结果就是三人前后脚都过去那边,一进门就看王东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齐之芳看了一眼,眼前一阵发黑,差点坐下,齐母一把将人拉起来流着泪急切的说“送医院!”
  齐之芳低声怒吼“不许去,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你怎么好意思活的,我就说好好的在下乡,你怎么就能回家来休假,原来是干了这么不要脸的事!是麻绳不够结实,还是老鼠药不够毒?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得了!”
  王东冷哼了一声说“你都好意思活着,她为什么不好意思?水有源,树有根,说到底还是你这个当妈的做了个好榜样!现在知道丢人了?你早干什么去了?别挡路!”说着就赶紧将人抱起来往医院跑,王红也恨恨的瞪了一眼齐之芳,紧跟其后走了!
  齐母捂着嘴跺了跺脚哭道“真是冤孽啊!我老齐家早晚让你们娘俩害死!”说着
  狠狠的给了齐之芳一个耳光,转身就走了。
  小崔吃了个大瓜,同时恨自己是脑子抽风了,跟着过来干什么!转身赶紧拔腿去上班了。
  虽然知道可能是不好的事,但在王东知道王芳因为流产手术没有做干净,做人流手术的医生经验不够,里面处理的不干净,还有残留,所以一直腹痛出血的时候,还是不由的脸色苍白!因为提供不了结婚证,单位介绍信,所以医院只能紧急救助,然后上报街道。
  而王芳这边也受尽了冷眼,言语侮辱,护士过来做清洁冷声说“把裤子脱了!”
  王芳扭扭捏捏,护士不耐烦的厉声“现在知道害羞了?早之前干什么去了?赶紧的!”
  王芳忍着委屈,眼泪含眼眶的把裤子脱了,护士拿着刀,嫌弃的做了备皮,用镊子拿着纱布沾了点酒精,极度不情愿的给她擦了几下,“你说你怎么就这么骚,没结婚就让人弄了?贱不贱啊你!”
  嫌弃的做了前期准备工作,然后就把她晾在那里。王红哭着把衣服脱了给她遮了羞。好一会医生过来,冷哼一声“现在知道羞了?当初干什么去了?把衣服拿走!”
  王红赶紧把衣服拿走,医生也没给打麻药,王芳痛的鬼哭狼嚎,医生冷冷的说“现在知道疼了?当时干什么去了?,就干这么不要脸的事,也不知道你家人怎么教的。”
  说着又使劲了两下,伴着王芳的惨叫医生怒斥“闭嘴!现在就是给你长点记性,里面都烂成什么样了 ,年纪轻轻不自爱!看你这样以后也只能当个不下蛋的鸡,真恶心!”弄完后给打了止血针,消炎针,把人赶到走廊去住了。
  寒风吹,雪花落,寒冷的冬天比不过王芳心底的冷,她躺在病床上眼泪都哭干了。王红在旁边守着。因为换药的护士说话一点都没避人,好多过路的患者都知道了王芳的事,有几个是专门跨几个楼层上来看的。
  这会一个婆婆抱着不到一岁的孩子进来路过王芳,万分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对孩子说“宝儿啊,来给奶奶丢一个!”小孩子马上伸出食指在自己的脸上划了几下,过路的人笑嘻嘻的说“宝真聪明真的这有个丢人现眼的货!真不知道他家人是怎么教的。”
  “这玩意遗传,家里人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这谁家的知道吗?”“这上哪知道,整个就没大人跟着,旁边跟着的那个十来岁的孩子在照顾。”
  这时护士过来啪一下就把被子掀起来,“啊!”王芳连冻带吓叫了一声,护士不耐烦的说“叫什么叫,叫春啊!真是不知羞,躺好了,我看看还有没有血!”
  王红赶紧用床单把私密处给挡住了,王芳双手护胸把头往墙里扭,眼泪顺着眼角就流了出来。护士鄙夷的看了一眼就走了,王红赶紧把被子给盖好。
  这时过来一个混混,叼着烟流里流气的过来说“哎呀!小妹妹怎么了?怎么哭了?有什么事跟哥哥说,哥哥给你做主……”
  王芳已经吓的彻底懵住了 王红上前推了那个人一把怒喊“干什么?你要干什么?臭流氓,再不走我喊人了!”
  男人丝毫没怕反而更往前走了两步,装做不小心把烟灰抖落在王芳的被子上大喊“哎呀!烟灰掉了,怎么样?快点,我看看,别烫到……”
  “滚蛋,!给我滚!”
  “啊!别过来!”
  男人一把将被子扯了下来大喊“哎哟!快看,这女流氓的腿真白啊!不过……”呕……发了个吐的音,做了个吐的表情,捂着鼻子喊“太味了,你底下塞臭鱼了吧!”说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说“可得离女流氓远点,大家快远点!”说着就跑了。大伙也觉得有点过分,一哄而散。
  王芳这时只会尖叫,王红喊人的声音被男人的声音压住了,等人走后,王红赶紧把被子给她盖好,找了个布条把几个角都给绑在床腿上,还安慰姐姐“姐,别怕,等咱好了就回家。”但是两个人都知道家是回不去了,明天王芳可能就会被人带走,毕竟出的是伤风败俗的事,到哪里都跑不了。
  这一晚上两姐妹都没睡踏实,也是这一晚上齐之芳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还化了个淡妆,没有口红就把红纸用水稍微印湿一点点后放在嘴唇上抿了抿。
  收拾妥当后,她深呼了一口气,露出誓死如归的表情,到了李茂才家。
  正巧李茂才的儿子李红旗去他姐家了,家中就只有他一个人,打开门看见是齐之芳,他一皱眉头就要关门,齐之芳硬挤了进去。
  李茂才低声说“你这是干什么?快点走!”
  齐之芳极尽风骚,声音能透出水似的“我找你有事,我们进去说!”
  李茂才轻蔑的看了眼齐之芳说“那你也别进我家,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还去老地方,钥匙也是之前的地方。”
  齐之芳伸出食指指向李茂才的下腹,柔声说“我等你!”然后转身走了,李茂才暗骂一句“荡妇,真他娘的是个妖精!”
  回去吃了个药丸,等了一个多小时,才骑上自行车往那边去。
  刚进屋,就感觉屋里热乎乎的,齐之芳就穿了个花背心坐在炕边,两点茱萸若隐若现,四角裤下边白嫩的大腿就那么垂下来,风情万种的看着李茂才,李茂才冷哼一声“你这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先说好,你跟姓肖的那事我管不了。”
  齐之芳妖娆的笑了一下说“我今天伺候好你,你帮我把我女儿捞出来!”李茂才一愣说“你女儿怎么了?”
  齐之芳咬了咬嘴唇强忍眼泪说“她前几天回城,但是流产了,现在在医院做手术,就求你帮忙把她捞出来,救救我的孩子,我怎么样都成啊!”
  李茂才轻蔑地笑了一下“这搞破鞋是不是你家的祖传技术?你那闺女还没结婚吧?就这么想男人?”
  齐之芳脸色一变,一想到王芳要面临的事,她还是下地过来,解开李茂才的腰带,拉着他四角裤的皮筋说“你就说帮不帮,帮我,我今天随你处置,不帮,我立马穿衣服就走!”
  李茂才哼笑了一声说“这可是你说的!”
  随着一声尖叫“啊!”
  “小声点,你想把人都招来?”
  齐之芳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过了几次,已经疼的麻木啦,李茂才舒服的叫了一声后,彻底结束,两个人穿戴好,问清了医院后,李茂才就走了。
  果然第二天也没人提审王芳,齐之芳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去借了个推车,接王芳出院。
  齐母买了一斤鸡蛋,煮了一锅红糖小米粥,就等王芳回来,端了一大碗,里面放了两个剥好的鸡蛋。
  到了屋里,已经烧热乎了,王芳躺好就热乎乎喝了一碗,齐母冷着脸拿碗刚要走,王芳哭着说“对不起姥姥,我……”
  齐母看着她说“你对不起你妈,对不起你爸,对不起你哥哥,妹妹,你那是对不起我吗?你自己糟蹋自己,你把自己糟蹋的不像个人,过几天警察都会来找你的,你……你真不要脸!”
  说着就走了,王芳眼泪下来蒙住被就睡了。
  齐母回屋就看着齐之芳在屋里还把自己蒙的严严实实,看齐母进来就低头把身子扭了过去,齐母冷笑道“就这么大地方,你能藏到哪去?”
  齐之芳低头不语,齐母闭了闭眼睛说“你昨晚一晚上没回来,王芳现在还没事,芳子,妈是老了,但是没糊涂,你干了什么妈知道!但是你太不把自己当人了。”
  齐之芳小声说“妈,我知道有多难过,我不能让芳芳去经历一次,咱们家再受不住任何风言风语了。”
  齐母看着她苦笑了一下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等吃饭齐之芳也没出去,小崔一看还有红糖鸡蛋小米粥,不由冷笑一声,自己把剩下的两个鸡蛋剥了,然后又加了一勺红糖,满满的盛了一大茶缸,还拿了两个窝头,榨菜丝就回自己屋了。
  悠哉悠哉的吃完,等出来刷碗的时候,齐母出来一看脸色阴沉的看着小崔,压着怒火说“小崔,我锅里温的鸡蛋小米粥你看见了吗?”
  小崔点头说“看见了,我都吃完了。”……
第 40章 神奇的命运齿轮3
  神奇的命运齿轮就是不管你在与不在,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比如换一个人,比如换一个地方,要与一些注定的事发生吻合。这就是很多人说的逃不了命运的安排。
  魏淑清及时止损抽身离开,换成崔淑爱提前了十多年进门,齐家用这一地鸡毛狠狠的撕碎了她的优雅标签。
  一锅加了红糖鸡蛋的小米粥就是拉开了高潮帷幕的开始……
  齐母气的浑身颤抖,嘴唇抖了几下拍着桌子说“你怎么就不声不响的给吃了?你好模好样的吃什么红糖小米粥,还吃了两个鸡蛋,你怎么敢!那是给芳芳补身体用的!”
  小崔冷笑“这有什么不敢吃的?长个嘴不就会吃了吗?糖票是齐之君发的,鸡蛋票是我单位发的,我没资格吃,谁有资格你说啊!”
  齐母气的上不来气,脸色发青,指着小崔长了张嘴说不出话,小崔呵呵一笑“怎么了?妈,我看你就是老毛病又犯了,还说什么改过自新不再胳膊肘朝外弯了,结果把我们家一个月的鸡蛋都用完了吧?红糖我看也用了一半,我和我丈夫辛辛苦苦一个月上班赚回来的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留着给你吃里扒外用?管了一辈子家,这家让你越管越穷,就这样还好意思邀功。证明自己不是管家的那块料很难吗?”
  这时齐之君下班听见声音进来,一个头两个大,不耐烦的说“又在吵什么?”
  小崔不屑的一笑“问问你的好母亲啊!一顿就用光了我们一个月的鸡蛋,那红糖罐子是昨天装的半斤,今天就快见底了。”
  齐母怒吼“够了!你挺大个人,跟个孩子计较,我告诉你了那是给芳芳补身子的。”
  齐之君气的回身对小崔喊“你又为了个鸡蛋红糖吵架!要不要脸了!”
  小崔脸一冷“齐之君,你是在骂你妈吗?你能不能先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是我吵吗?你确定不是你的好母亲跟我吵?为了一碗小米粥两个鸡蛋要把我给活吃了。”
  齐之君无力的说“你们一天天吵什么,你就不能跟妈好好说,妈你也是,就两个鸡蛋一碗小米粥,你至于吗?”
  齐母气的心口疼说“我说了,那是给芳芳补身体的,芳芳还是个孩子……”
  “妈,你别说一半藏一半啊!王芳为什么要用红糖鸡蛋小米粥补身子?您说啊!说出来!怎么?你也说不出口啊!看您那副欲言又止,有口难言的样子,我都替您着急!到底在隐忍什么,还是说不出口啊?”小崔满不在乎的看着齐母。
  齐母顿时哑口无言,眼泪就下来了,齐之君瞪了小崔一眼“你能不能不说话,回屋去!”
  “哼!要不是你妈拉着我不放,以为我愿意在这屋跟你们闲扯似的!”说完转身离开了。
  齐之芳这会身体是一点劲也没有,昨天被李茂才折腾的太狠,早上又撑着口气去接回了王芳,回来后就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听见齐之君的动静,她也只能装没听见。
  齐母忍着眼泪,就那么看着齐之君,过了一会轻笑了一下说“你也觉得我不对?”
  齐之君蹲下身子双手抓着头发低声说“就两个鸡蛋,小米粥,您至于跟他吵吗?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齐母捂着嘴哭道“那是我要吃吗?芳芳要补身子,……”齐之君烦躁的说“芳芳又怎么了?您总说芳芳补身子,芳芳补身子,她怎么了?就缺那口鸡蛋 那口红糖小米粥?您倒是说啊!什么病还非得要鸡蛋小米粥红糖补!”
  齐母一跺脚哭出了声“好,我的错,我就不该管!”说完就跑了。
  齐之君越来越烦躁,想起来齐之芳早该下班了,她去哪了?去了正房卧室一看,就见齐之芳身上,头上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气的不行,没有好气的说“芳子,妈和小崔为了你家王芳吵架,你就没句话说吗?你没有糖票也该有鸡蛋票吧!买几个鸡蛋回来,用得着让妈那么难做吗?”
  看着齐之芳动都没动,气不打一处来,三步并做两步过去就把齐之芳拉了起来,齐之芳裹着头上的围巾顿时散开,双脸红肿,整个嘴肿的不像样子,嘴角也有血迹,脖子上满是红印,作为结过婚的男人来说,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顿时气的火冒三丈,低声骂道“我看你就是猪油蒙心了,死都不要脸了是吧?家里为你们天天那仨瓜俩枣的事,吵得是铁锅碰铁勺,你自己怎么还干这么不要脸的事儿?”
  齐之芳浑身无力,麻木的流着泪,齐之君抬起手到底没有打下去,反手给了自己一耳光气急败坏的说“你自己不要脸,怎么就不为家人想想,我们这张脸还要不要?还能不能出门?你是想让大家都陪你丢人脸,丢到姥姥家是吧?”
  齐之芳抹着眼泪,最后越来越多,根本擦不干净,双手捂着脸痛哭的说“我能怎么办?我愿意给人糟蹋吗?我也是没有办法!”
  哭了一会抬起头看着齐之君犹如五雷轰顶的模样,继续说“你不是问芳芳怎么非得吃红糖小米粥鸡蛋吗?那是因为她流产了,在插队的地方跟人有了孩子,流产没弄干净,回城后一直拖到昨天大出血,送到医院去了,我不想办法,她可怎么办?”
  说着趴在床上压抑着自己的哭声,齐之君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真不知道这事要再传出去,齐家人还能不能出门。
  抬脚就往回走,心底升起一股疲惫无望,齐之芳母女就跟讨债的一样,不把齐家人拉到十八层地狱不罢休!而自己也跟犯了贱似的就没法拒绝她。
  回去后看着小崔已经洗漱好,靠在床头看书,蜡黄的脸再不见当年半点水灵,他坐在小崔对面说“你是故意的?”
  小崔合上书微笑的说“我故意什么?”
  齐之君看着小崔烦躁的低下头,搓了搓脸说“你明知道那碗红糖小米粥是干什么的是吧?”
  小崔笑出了声“齐之君,你怎么越来越小市民气了?一天天眼睛就盯着厨房女人的那点事,你说要是盯个鱼,肉,老母鸡还好,你盯着红糖鸡蛋?不觉得廉价吗?”
  齐之君被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咽的还不了一句嘴,小崔还是觉得不过瘾继续说“怎么不说话了?合着你们齐家人是那种我的东西你不能动,不是我的东西你也得也我放下那种人?太霸道了吧!我嫁到你们家来常年是咸菜丝窝头。最好的时候有个白菜帮子炒豆腐,那鸡蛋,肉是常年看的到吃不到。见天的说最后一个给别人吃了,明天买给我吃,你们家是画饼专业户吧?”
  齐之君叹了口气轻声说“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她不是情况特殊吗?”
  小崔更是气笑了“齐之君,你和你家人是有什么大病吧!就齐之芳和王芳干的事,一般正常人家早和他们断绝关系了,生怕沾边,你们可好,举全家之力非得供养那样的人?咋滴?就稀罕搞破鞋耍流氓的?不是最骚最臭的不配进你们家门是吧?”
  齐之君无所谓的破罐子破摔“哎!你说对了不是最破的那个我们都不待见,不然你也能在我们家过的风生水起,吆五喝六的?你不也是王燕达穿过的破鞋吗?哦,对了,你还真不是王燕达穿破的,那人是谁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齐之君,你混蛋!”小崔气的浑身发抖,眼前阵阵发黑。
  齐之君呵呵一笑“我说的不对吗?你们不是都半斤八两吗?不然魏淑清一个黄花大闺女我不爱,非得找你?你今天还真提醒我了,对!就是因为她不破!不骚!进不了我们家门!”最后一句是吼出来的,吼完了摔门而出,小崔气的趴在床头哭。
  最后拿起笔记本写下了“我们就这样离散在时间的风里,再也找不到曾经在一起的痕迹,哪怕当初那么用力的想在一起!而现如今,一个微不足道的愿望,只有在失望的时候,才知道隐藏了多少盼望和期待!……”
  而无端躺枪的魏淑清,此刻正头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瞪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配上那副银娃娃似的脸,谁不得夸一句这是个懂事聪明的孩子!
  但是他真的除了懂事外一点都不聪明,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赵大虎,你给老娘滚进来!”
  赵大虎在门口擦着脑门的虚汗,手里端着一个打开的山楂罐头,换了个笑模样就进去了,笑呵呵的说“来了来了,快吃点东西,补补脑子!”
  赵爱国小心的接过赵大虎递过来的勺子刚要伸,魏淑清啪的拍了桌子一下“你还好意思吃!都十岁的人了,你连个乘法口诀都背不下来……”
  赵大虎眼睛一瞪“嘿!你怎么说话的……”说着回身给赵爱国使了个眼色“爱国你也是,赶紧回你爷奶那屋去,给你一个小时,背不下来,老子要你好看!”然后赵爱国赶忙拿着勺子和罐头大声说“好嘞!爹,您瞧好吧!”
  等赵爱国溜到门口的时候魏淑清发现不对劲了“你给老娘回来!你这个小王八羔子…………唔”赵爱国噌一下就跑了,这里太危险 得回安全区才行。
  而赵大虎一吻将魏淑清的话都堵住了,过了一会,魏淑清推开赵大虎骂道“你就是个败家子儿……”
  赵大虎连忙摇头,腮帮子上的肉都跟着动“那不是,我可没败坏过钱!”
  魏淑清气的捶了他几下“你这个混蛋,惯子如杀子……”
  赵大虎抓住魏淑清的手,停止她人身攻击的行为,恍然大悟的说“那你这么说我就懂了,老婆你用错成语了。”
  魏淑清气的满脸通红狠狠踩了他一脚怒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那小王八蛋连乘法口诀都背不下来……”
  赵大虎疼的呲牙咧嘴的也没松手,“老婆,我儿子以后怎么样我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现在就想谋杀亲夫啊!”
  魏淑清使劲挣脱出来,哼了一声,拿过勺刚要抬手发现罐头没影了,怒道“这小王八蛋,滚的时候还把罐头顺走了?!”
  赵大虎嘿嘿一笑说“那你还骂他,就这护食的劲,谁说他傻的那个人才傻!”
  魏淑清气的把勺子扔到桌子上,翘起个二郎腿“我发现了你就是个捧臭脚的,赵爱国拉的屎都是香的是吧?”
  赵大虎神色一正“那你在胡说八道了,走!咱跟那屋去一趟,你把这话跟老爷子老太太说声!”说着上前抓住魏淑清的手就要往外走,魏淑清使劲拍打着他的手急道“放开,放开!”
  开玩笑,赵老爷子身强体壮,已经升到副处了,在外官威了得,在家那是一个老好人,赵母更不用说,都是未语先笑的,对魏淑清那是比亲闺女还好,但是逆鳞就是赵爱国,谁敢说赵爱国一句不是,那势必叫那人见识一下他们对敌人的态度,秋风扫落叶般的无情!
  在这点上魏淑清也不敢挑战,所以哪次都是连哄带骗把孩子骗到这屋来看着学习。但是哪次都是鸡飞狗跳的。
  赵大虎嘿嘿一笑把魏淑清抱起来说“你管他干啥?学不好就接班,你害怕以后饿着他?净操些没有用的心,他就是学习不好,也不是做人不行。那三百六十行,非得可学习这一根绳上吊死?咱两口子说句不该说的孔圣人早几千年就说了,因材施教,因材施教懂不懂?那就是告诉我们不是所有人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的。材料不对,是个木头你非得磨,那不就是成牙签了吗?你的看他有啥天赋?往那方面发展……”
  魏淑清气道“他妈的,他就知道玩!四九城里处乱逛,让他当二溜子去啊?”
  赵大虎把魏淑清放在床上不赞同的说“你看你,太极端,这样不好!等他长大了,咱们国家形势肯定越来越好,到时候更多人来京城玩,咱儿子就为人民服务,带着大家玩,他高兴,别人也高兴,两好噶一好,多好的事!”
  “赵大虎,你说事就说事,脱我衣服干嘛!”魏淑清抗议的挡着!
  赵大虎一手抓着她,一手解衣服扣子说“说话用嘴,干这事暂时不用,这也不耽误不是?你说你这个人就是不认命,对爱国就不认命,根本不考虑实际情况,就非得逼儿子学习。”看着魏淑清快气的跟蛤蟆似的,他转了个话题“对你自己也是,都这样了,你还想反抗,你反抗的了吗?我跟你说,过日子也好,干啥都一样,你要觉得它们在qj你,你还反抗不了的时候,那你就学会享受。”随着闷哼一声赵大虎嘶哑的说“怎么样?人生也好,事也好,和这个一样,要学会及时行乐!”
  “赵大虎………你……这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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