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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看见黑暗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的心才落回实处。
  是五公子回来了。
  “走。”
  木槿麻利地把案板上的残渣收拾好,连忙跟上他。
  回去的路上顺利很多,木槿跟在纪玄后面,安然无恙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儿。
  木槿这才发现纪玄拿了一个红木盒子回来。
  纪玄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精美的茶具。
  木槿恍然大悟,原来他刚刚出去是去了拿了这套茶具。
  她看了眼桌子上自己今天刚买的粗制滥造的茶杯,觉得有点多余。
  早知道就不买了。
  不对,差点忘了,她原来那个茶杯被五公子一挥袖打碎了,不买她也没得用。
  那早知道,就少买了一个好了。
  还能省三文钱。
  吃饱喝足,困意就渐渐上来了。
  木槿困了,但睡了一整天的纪玄可没有。
  他不知何故竟对她制秤的工具起了兴趣,木槿不敢拦,只得小心翼翼地看着,生怕他一个不小心给她扔地上摔坏了。
  上次那把手摇钻被芍药摔坏了,她拿回来以后用钉子钉回去,又拿绳子缠了,勉强能将就用。
  要是再磕着碰着,可能就真的彻底报废了。
  纪玄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模样,好像他拿的不是几把旧工具,而是她的心肝宝贝一样。
  纪玄心底里只有嫌弃与嘲笑,看她那一副没见过世面,什么都当个宝的样子。
  木槿要是知道他这样想,一定会苦笑着承认,这些东西,可不就是她的心肝宝贝吗?
  他挑眉,“难道你真喜欢这玩意儿?”
  木槿神色认真地点点头。
  纪玄倒是没质疑她在说假话,反倒很自然地接受了。
  他哼了一声,“怪人。”
  这次倒没说些女人当不了制秤师的话贬低她。
  这句说完,他就把她的东西放了回去。
  木槿看见他这次没扔在地上,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虽然五公子表面上对她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地恶劣,但是或许是看在她忠心的份上,下手倒底是留了几分余地。
  木槿又想起一件事,犹豫到底该不该说。
  纪玄瞧着她的脸色,一看便知她憋着话,“有话便说。”
  木槿犹豫道:“公子,我今日去医馆抓药,听到他们说,知府大人府上出了刺客,所以官府正在查最近买止血伤药的人。”
  纪玄的眼中陡然划过一抹暗光,“什么刺客,不过是心里有鬼,才找出来的借口罢了。”
  纪玄自言自语的这句话,木槿没听懂。
  但这显然也不是说给她听的,她继续道:“所以,去医馆抓药时,公子的发烧,我……我没敢对大夫说是因为外伤所致。”
  听到此处,
  纪玄惊讶地看她一眼,平日里呆头呆脑,关键时刻到还有几分聪明劲儿。
  他问:“那你如何说的?”
  “我说是因为落水,才发了热。”
  纪玄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木槿怕他责怪自己擅作主张,乱喂药,连忙补充说:“奴婢听闻治疗风寒发热的药,对治疗外伤发热也有作用,这才……”
  “做的不错,”纪玄问,“你想要什么赏赐?”
  木槿一愣,赏赐?
  五公子竟然主动提出来要赏赐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走神片刻,木槿从惊讶中抽回神来。
  五公子不是那种喜欢下人假惺惺推脱的人,况且她这次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不拿了这笔赏赐,反倒会叫他不放心。
  她深思熟虑后决定:“五公子,不如赏奴婢一笔银子吧。”
  “银子?”纪玄呵了一声,不知是笑是嘲,“你倒是实在。”
  之后,他便不再说话了。
  也不知这是应了还是没应。
  .
  翌日下起了瓢泼大雨,比昨天早晨的雨大的多。
  她醒过来时,雨水已经滴答滴答顺着屋顶的漏缝往进来滴了。
  她的小破屋子不少地方都漏雨。
  毛毛雨时还好,雨只要一大,就是如今这种尴尬凄惨的场面,流成一串一串的,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她本来准备等一会儿,等五公子睡醒以后再找东西把雨水接住的,免得吵醒五公子,又惹得他大发脾气。
  但现实情况不允许,再不把这些雨水接住,再过一会儿,屋子里就得成河了。
  到时候在屋子里都得趟在水里走。
  无奈,她只好轻手轻脚地翻出锅碗瓢盆接雨水。
  雨水砸在盆里,踢嗒踢嗒,声音很脆很响。
  果然吵醒了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纪玄。
  他眼睛都没睁开,一脸烦躁地呵斥道:“大清早你又在折腾些什么?”
  木槿解释道:“公子,房顶漏雨,我拿了东西接雨水。”
  纪玄从床上坐起来,睁开眼睛看到屋子里摆满了形形色色的器皿,都惊呆了。
  愣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床上有一块儿都被漏下来的雨水打湿了。
  金尊玉贵的纪五少爷从小到大哪里居住如此恶劣的环境,一时间,瞠目结舌。
  下雨天刮的风格外猛烈,格外寒冷。外面的风不知道从哪儿灌了进来,冻得他一哆嗦。
  这、这和露天睡在外面有什么区别?
  他眉心一跳,“这间屋子,之前也这么到处漏雨漏风?”
  木槿思考了一下,确定这句话里应该没有坑,谨慎地点了点头。
  纪玄的太阳穴狠狠跳了一下。
  他之前一心想惩罚这个别有用心的女人,所以故意安排她住在这里,想给她找点苦头吃。
  没想到啊,有朝一日这苦楚竟然报在了自己身上。
  纪小少爷想发脾气,却又不知道该对谁发脾气,也没有理由发作,毕竟,真正说起来他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只得将怒气生生压回去,憋得脸色都阴沉了几分。
  .
  见五公子脸色不大好看,但却没再说话,木槿小心翼翼打着伞出门去拿饭了。
  她撑着油纸伞,走了好远一段路,穿过檐下的雨幕,跨进厨房。
  她刚一进去就听见厨娘们在说话,
  “得让采买的买两包耗子药回来,我昨晚放在厨房的烧鸡和烧饼都不见了。”
  “那么大一只烧鸡都不见了?”
  “对啊,还少了两个大烧饼,不知道这耗子有多大,居然这么能吃?”
  “这恐怕是有一群耗子。”
  “看来下次还是得把东西再放高一点……”
  木槿十分心虚。
  她走到领饭的地方,旁边的厨娘调侃:“木槿,你最近饭量大了不少啊!”
  木槿干笑两声,随口编造道:“可能最近天气冷,饿得快,胃口就大了些。”
  领到饭,她心虚地都没敢抬眼看几个说话的厨娘。
  她撑着伞走进雨中,一刻都不敢多待,生怕叫人瞧见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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