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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这样?
  曾巧玉蓦然怔了怔,满脸麻木,望着眼前这双曾经遣倦着情意的眸子,如今却如此阴狠戏谑,她嘴唇颤抖,浑身泛冷:“公子,你曾经可是唤我小蝶的人啊,你为何弃我.......”
  陆清旸不紧不慢站起身子,将擦过手的方帕丢在地上,转身拿起阑干上的鱼食,一点一点洒进池塘:“脏了的玩意,不丢,难不成还捧在手里?”
  帕子落在青砖之上,一阵风吹过,曾巧玉眼睁睁看着那帕子被吹进池中,无声无息地沉入水底。
  最怜蝴蝶双飞舞,只作庄周一梦看。
  曾巧玉死了,捆住身子,捂住嘴巴,活活打死的,连同腹中胎儿。
  ......
  这日,叶秋漓同叶寒霜在侧屋榻上下棋,鸟语花香,偶尔还能听见几声蝉鸣。
  “曾氏也是可怜。”叶寒霜落下白子,不由感叹。
  叶秋漓捏着手中黑子,想起那日鲜血淋漓的残象,亦是有些心痛:“可她已走入死局,又被人弃之,便没有转圜的余地,倘若她只是寻常丫鬟,或许还有生机,可偏偏,她已是别人妾室。”
  “通奸之罪,按我大晋律法,无夫奸者杖八十,有夫奸者杖九十,去衣受刑,夫者就地处死奸夫奸妇,不坐。”
  “唉,只能怪她太过天真,男人几句蜜里调油的话,连清白都愿舍弃。”叶寒霜看准时机,捏着白子开始进攻。
  “不过,我倒挺好奇,这兰亭院三公子,到底是何等人物?”
  “听闻他貌若潘安,且接物待人谦虚有礼,上京无数女子为之青睐,光是上街游玩一趟,都惹得妇人少女频频侧目,乃十足十的美男子。”叶寒霜拿起团扇,轻轻摆动,“可曾氏这事一出,以后阿姐可要多注意才是,那人,年岁不大,表面翩翩风度,实则风情至极,以玩弄女子情丝为乐。”
  “放心,我心中有数。”
  曾氏死得可怜,死得无声无息,但这,或许只是一个开端......
  叶秋漓望向窗外逐渐葱郁的杉木,心中叹息,进门不过几日,便已是波澜四起,鲜血淋漓,来日又当如何呢?
  曾氏是一枚棋子,自己和妹妹又何尝不是?
  叶寒霜望见阿姐心思颇重,伸手捏了捏她的手心:“姐姐别忧,好在你与姐夫圆房之礼已过,来日诞下孩子,日子总能慢慢好起来。”
  说到圆房之礼。
  叶秋漓望着眼前几案,脑中猛然想起那日,陆清旭把那帕子扔进来的画面,顿时耳尖泛红。
  叶寒霜一脸揶揄,故意逗她:“姐姐竟羞成这般,想必你们合欢之事,甚是和谐吧。”
  叶秋漓紧着脸,拿起团扇敲了敲她的脑袋:“竟胡呲!”
  叶寒霜团扇捂嘴轻笑:“好啦,不逗你就是了。”
  “你院里那位表妹,作何打算?”
  比起忧心自己之事,叶秋漓更担心妹妹院里的事。
  曾氏还未在她这昭阳院烧起火焰,便自己玩火自焚丢了性命,一则是她太过天真,二则她毫无背景,婆母和那三公子,恐怕从未将她放在眼里。
  若能搅乱昭阳院,那自然是好。
  若不能,那借陆清旭之手,将自家儿子身边的莺莺燕燕铲除,亦是好的。
  一箭双雕,他们春禧院和兰亭院,怎么都不亏。
  但这宋思卉不同,她是婆母远亲,自十岁起养在侯府,家中又是扬州富商,虽说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可赚钱两难,不赚更难。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富商,也不是你想看不起,就能看不起的。
  叶寒霜专心下棋,似乎对这事毫不关心:“自是过了及笄,便以平妻之礼纳进门。”
  “先前你不是说,二公子并不喜她。”
  “男人的话,两句真三句假,谁知道呢,昨日还同她在书房下棋呢,笑得咯咯咯,跟老母鸡一样,打量我听到会嫉妒似的。”叶寒霜轻笑,望着叶秋漓,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我呢,可是要做贤妻的人。”
  叶秋漓被她逗笑:“你这嘴啊,必得收敛点,这话只能在我屋里说,知道吗?”
  “知道啦,阿姐。”
  “大少夫人,春禧院的人来送话,让您去一趟。”春桃如今换上了好的衫裙,叶秋漓还帮她上了妆粉,描了眉,双螺髻秀丽梳起,已然有几分亭亭玉立的味道,只是那嗓子,还是有几分哑。
  “婆母叫你?”叶寒霜微蹙眉头,“总感觉不会有好事,不若我同你前去,就说我刚好在这,顺道去给她请安。”
  可她话音一落,青雅居的婢子忽然来报,“二少夫人,二公子正寻您呢,让少夫人即刻回去,二公子同您,有要事商量。”
  叶寒霜烦躁皱眉。
  叶秋漓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柔声道:“回吧,没事的。”
  劝说之下,叶寒霜才不情不愿地回了青雅居。
  陆清旭在兵马司当差,酉时方回,叶秋漓稍稍在梳妆镜前检查了下自己的装束,确定没问题,才带着春桃,朝春禧院走去。
  “少夫人若有难事,您眼神示意我,奴婢在门房处有一堂亲哥哥,为人老实,可以托他去给大公子报信。”
  叶秋漓轻轻一笑:“春桃愿意为我周全,替我着想,说明我当日没看错人,不过内宅之事,总不能日日指望爷们撑腰,终究得自己扛得住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关系的。”
  春桃望着自家主子端庄挺直的背脊,心中暗忖了几分崇拜与敬意:“奴婢明白了。”
  还未踏进春禧院的门,一股从未闻过的浓烈幽香自微风吹进叶秋漓的鼻尖,她微微皱眉,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气味?
  似浓似烈,似近似远。
  甚是奇怪。
  等她踏入春禧院堂厅,入目便瞧见一水灵灵的窈窕女子坐在右侧,她细眉如画,朱唇涂红,黑眸流转着妖艳光泽,甚美。
  一身橘红刺绣云锦襦裙,玲珑曲线,身姿诱人。
  见叶秋漓进来,那女子嘴唇浮出弧角堪称完美的笑意。
  待她同婆母行完礼之后,女子才盈盈细腰间轻软些弧度,与她恭敬颔首,行礼问好。
  “大儿媳啊,前些日蒹葭之事,是母亲对不起你们,我也是老了,识人不清,原以为是个乖巧懂事的人,不曾想做出那等龌龊之事。”
  “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差刘妈妈寻了位极好的女子,给你做做伴,也当给旭儿道个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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