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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哥,”子书岁快步跟上他,“等等我。”
  萧必安冷冷道:“为何偷听?”
  子书岁一脸无辜,“我是去找你的,而且你和主持能有什么悄悄话,我没想那么多,……”
  “听见了?”萧必安睨了她一眼。
  后者点点头,一脸诚实,“全听见了。”
  这般诚实,萧必安一阵语塞,都无法发作了,“不许乱说,尤其不许舅父舅母说。”
  在这之前,萧必安还称呼崔氏为“我母亲”,而此时,却改为了“舅父舅母”。
  子书岁有些惊讶他站在她的立场上称呼人,轻轻点头,保证道:“我不会说的!”
  保证完,她又小心翼翼地瞅了瞅他的脸色,见他脸色不算差,才继续出声,“表哥,你不娶妻,是因为主持说的没有好姻缘吗?可是寻常人家也都是遵从父母之命,谁管姻缘好不好呢?”
  萧必安只觉得她年纪小,被灌输了太多诸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样的言论。
  虽然这些话并没有什么错,可对萧必安而言,却不喜欢这些,他的命运和机会,向来把握在自己手中。
  包括主持的言语,他也只是信了一半。
  之所以不娶妻,更多的是他自己不想娶。
  眼下,萧必安不知如何回答少女的问题,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低低问道:“你会愿意嫁给未曾谋面的人吗?”
  闻言,子书岁先是沉默一会儿,仿佛在认真思考。
  过后,她点了点头,给出了个属于“戚岁”的答案,“爹娘让我嫁给谁,我就嫁给谁。”
  “如今呢?”萧必安看着她,如今她父母皆亡,难道就不想遵从她自己的想法吗?
  却见少女面露为难,而后想明白了,坚定道:“如今舅父舅母是长辈,他们总不会害我的,我听他们的。”
  萧必安刚忘了崔氏之言,却被少女的话提醒,又记了起来。
  他看着她的眸光逐渐复杂,约莫是嘲讽她的单纯无知,竟然如此相信所谓的舅父舅母。
  有些人的一生,连亲生父母都未必靠得住,更何况是不太亲近的表舅、表舅母?
  萧必安看着她的笑容时,心中暗暗想着,倘若她知道,崔氏想将她嫁给他为妾,她是否还能如现在这般悠然自得?
  是否还能心甘情愿地接受安排,是否会愿意,是否会哭闹?
  腰间,还放着她求来的平安符,萧必安垂下眸,生硬道:“若可以自己选择呢?”
  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子书岁不知其意,但深知自己曾经塑造的形象不能崩塌,于是理所应当地开口——
  “若能选择,我必然会选高门大户,爹娘生前希望我入京,就是这样的想法。”
  面对她的心比天高,萧必安突然觉得她根本无需自己来操心,故而沉声道:“陆沉州不行。”
  子书岁下意识想问为何不行,但触及萧必安沉下的眸色,她便没说话,低头去牵他的手,“下山的路陡,表哥还是牵着我吧。”
  他并未拒绝,从袖中伸出手来。
  两人的手大小不一,形成鲜明对比,合在一起,又分外养眼。
  下山的路确实比上山更难走,萧必安放缓步子,迁就着身侧的人。
  “待会儿到了山下,阿远会送你回去。”萧必安道。
  子书岁心想萧tຊ必安既然要住在灵岛,他一定有安身之处。
  她望着两人牵着的手,认为萧必安对自己已经放下警惕,且多有怜惜,她此时应当再接再厉,最好能与他独处,如此才能更快地走进他的心里。
  子书岁冒充戚岁的身份已经多日了,她想快些让萧必安爱上自己,又怎么能放过眼下这个天赐良机?
  思及此,她询问道:“表哥呢,表哥要去哪儿?”
  萧必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道:“阿远会将你送到侯府。”
  听闻,子书岁便知他不想说了,可她哪里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于是找准时机,低头见到台阶上的一片青苔,便一脚踩了上去。
  滑倒时,惊呼一声。
  萧必安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腰部。
  子书岁倾倒在他怀中,难受地仰起头,“表哥,我脚好像扭到了……”
  萧必安将她扶稳,此行没有带大夫,他蹲下身去查看她的脚踝。
  却又觉得不妥,并未去脱她鞋袜,只是隔着裤脚,轻轻地捏了捏那脚踝,刚触碰到的那一瞬间,便听上方传来少女吧娇声呢喃——
  “疼……”
  他仰头,见少女垂着眸,满是痛苦之色,眼帘中泛着水光,水波流转地低头看着他。
  萧必安皱着眉松了手,起身扶着她的臂腕,“还能走吗?”
  子书岁似难堪地咬着下唇瓣,摇了摇头。
  那必然是不能走了。
  为了促进关系,她少不得装些可怜柔弱,多些肢体触碰。
  萧必安无法,只好迈下一步台阶,转身背对着她,沉沉道:“上来。”
  子书岁嘴角一弯,趴上了他坚硬的后背,双手环着他的脖颈,双腿悬挂在他腰际两侧。
  萧必安的手隔着衣料抚在她的腿后,感受到背上的人儿全部的重量,他不禁讶异,她竟这么轻。
  “呀!”子书岁忽然惊道,然后紧张地拍了拍萧必安的肩。
  萧必安朝着台阶下走去,听她大惊小怪地在他耳旁呼喊,他觉得脑袋都有些疼,他侧头,“怎么了?”
  子书岁松开环着他脖颈的手,在自己怀中摸了摸,声音中满是懊恼,“刚才打滑时,平安符掉下去了,竟然只剩下一个了!”
  为了验证所说之语,她还刻意将谨慎的那个平安符拿了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后,又收回怀里,深怕又掉了。
  “表哥,平安符都没了,我回去没法交差,要不我们再去一趟寺里?”
  两人下山已至半山腰,萧必安自然不能同意她这个提议。
  今日能陪她来这一趟,都是他心怀慈悲了,此时若再不下山,天色便要暗了,他自然不能走那回头路。
  他一本正经地道:“无妨。”
  子书岁趴在他的背上,整个人的声音都沉闷了不少,“舅母第一次交代给我任务,她会不会对我失望?就这样回去,岂不是白来了?”
  一声比一声低落,一言比一言伤感。
  好像真的将平安符看得很重要。
  萧必安低叹一声,没有理她。
  子书岁听见他的叹息,脑袋朝他的左肩上靠了靠,看着他的左侧脸,好奇道:“表哥为何叹气?”
  “你舅母从未来过这玉恩寺,她常去的只有甘泉寺。”萧必安隐晦地说道。
  只想以此告诉少女,这些平安符在崔氏眼中,并不重要。
  闻言,子书岁却仿佛没听明白,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落寞,“从未来过,却将这事交给我,可我还是搞砸了。”
  萧必安对她的顶级理解,很是无语,不明白她为何要将错处往自己身上揽,又为何要将别人想得那样美好,把崔氏交代的事情看得这般重要。
  他觉得过于单纯,并不是件好事,只会被傻傻地蒙在鼓里。
  就如现在,她被崔氏骗来灵岛,而她却以为此行的目的是平安符。
  思及此,萧必安脚下步子未停,语气却冷漠了些,
  “平安符并不重要,她只是想让你跟着我。”
  这下,她总能听明白了吧,萧必安如是想到。
  却不料少女沉默一阵,而后奇怪道:“为何要跟着表哥?”
  萧必安不语。
  子书岁觉得装单纯也不能装太过头了,否则有被怀疑是装的可能,故而她此时“恍然大悟”了,她诧异道:“难不成舅母想让我嫁给表哥?”
  面对她的疑问,萧必安不想回答了。
  若告诉她,不是嫁娶,而是纳妾……萧必安不想知道她是何反应,所以也纠正了。
  哪料背上的人儿听他沉默,只当他默认了。
  子书岁双手重新环上他的脖颈,神色认真,“如果是表哥说的这样,我就更不能回去了。”
  她一本正经地分析,“武宁侯府也是高门,舅母若有这个想法,我自当遵从,反正嫁给表哥……也没什么不好。”
  说着说着,她又害羞起来,将头低下去——
  “表哥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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