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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黑压压的云层密不透风,使得未掌灯的室内也越发的昏暗。
  夜风吹起床幔飘荡,却吹不散满室热度。
  蔚蓝色的天丝锦床单上,少女的束衣落地。
  露出大片瓷白的肌肤,以及细嫩的肩膀。
  霸道修长的大手抚过,引得她战栗不断。
  朦胧之中,她只能看到男人宽阔的肩膀,窄窄的腰身。
  以及白皙皮肤上明暗交界格外分明,那是线条立体的胸肌和腹肌。
  有几颗折射微光的汗水,顺着他的胸肌滑落。
  逐渐隐没在人鱼线下,彻底消失于漆黑之中。
  他竟是忍得比她还要辛苦。
  这会儿俯身而下,他不想再等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少女似哭似无力的质问。
  夜色太沉,她不知道这是哪里。
  明明疲惫好眠,却又为何会梦到这种场景?
  不!这不是梦。
  虽然眼睛看不真切,其他感官却被无限放大。
  她甚至能感觉到贴在山峦上,那双大手的指纹脉络深浅。
  她哭,他吻。
  她问,他还是吻。
  绵长又深沉的纠缠,充满爱意和痴迷,又带着两分惩罚的用力。
  从她的菱唇到耳畔到脖颈,又滑落下去……就连她白嫩圆圆的脚趾都不肯放过。
  以至于她一个清白的妙龄女子,居然也动了情。
  她羞愧,惶惶不安,却又无可自拔。
  推不开,躲不掉,便被男人宽阔滚烫的身体压住。
  “咔嚓!”
  突然天降炸雷,照亮房间一瞬。
  迷离之间,她看到意想不到的俊颜。
  伴随而来的是宛若真实的剧痛。
  厚实的红木拔步床吱呀摇曳,床幔起伏飘荡,好似她身不由己的浮浮沉沉。
  天亮才风停雨住。
  ……
  明媚阳光照亮雕梁画栋的府邸,枝头有顽皮的鸟儿蹦跳啾鸣。
  浑身酸痛的江琯清由丫鬟搀扶,跨越几道庭院深深的门槛,焦急的向主院走去。
  不知何故,她一宿梦魇睡得浑身疲惫,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却不想越着急越容易出错,才刚走到游廊拐角,就撞在一个宽阔坚硬的怀中差点散了架。
  丫鬟同样受了连累,本能松开她在跌倒时自保。
  幸得一只大手抓住她的手腕,又将她稳稳拉了回来。
  “嫂嫂这么急着要去哪里?”
  男人低沉浑厚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玩味好笑。
  在她挣脱开他的手之前,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好像还在她柔若无骨的手腕上,用食指来回摩挲一下。
  那滚烫的温度,又让她想起昨夜荒唐的梦境。
  当即脸红如火烧,本能向后退了一步。
  也就更方便她看清眼前男人的一切。
  小叔叶寒峥穿着锦衣卫火红色的飞鱼服,宛若画中走出来的翩翩公子。
  他面容俊美唇红齿白,漆黑的眼瞳深邃又带着熟悉的阴鸷。
  正倒映着一身白衣素净的美人,慌张至极又疲惫不堪的俏颜。
  江琯清生于书香门第,是当今太傅的嫡孙女。
  因是双生女在娘胎没发育好就早产,她自出生就身体羸弱,不到一岁就几次险些夭折。
  国师为她合过全京城贵族儿郎生辰八字,只有世交叶家大公子能为她添福去病。
  虽说她比叶煦辰小十岁,可叶家看在多年世交情分上,愿意为二人订婚。
  自此之后,她的身体当真好了起来。
  本以为待到及笄,她便可以如愿嫁给叶煦辰,相夫教子一世恩爱。
  然命运多舛,新科状元未婚夫弃文从武继而为国捐躯。
  凭一己之力护下三座城池,未让胡虏越境半寸。
  十二岁的她就成了望门寡。
  按照大宁王朝的风俗,出现孤坟会影响后代的昌盛。
  叶煦辰又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万万没有让他孤零零下葬的道理。
  若他未成亲未订婚,可高价买下合适的贵女陪葬。
  可是,他有未婚妻。
  于是皇帝和江太傅决定,将她送到叶家与未婚夫拜堂后并骨。
  对!就是活着殉葬。
  甚至就连江夫人都哭着劝说大女儿:“你的命是江将军救下的,能活到豆蔻之年已是上天慈悲。如今恩人为国捐躯,你陪伴这样的大英雄入土,是你命里的造化。”
  “你年幼尚不知活着其实比死去更难。那句寡妇门前是非多,堪比头上贴着剔骨之刃,你一世都逃不开,只会越挣扎越痛苦。”
  “断不如就随了江将军而去,既全了名节又可以早些超生,来世莫要再托生为女子了。这世道……本就对女子不公。”
  午夜坐上八抬大轿的她,其实并没有多害怕。
  她相信养育自己长大的亲人。
  可当她来到白绫高挂的叶家,看到棺木里早就腐烂变形的喜服尸体时。
  她吓得惊声尖叫,说什么都不肯入棺,闹得在场两家人都黑了脸。
  后来,她活了下来,留在叶家守寡已三年。
  是小叔叶寒峥救了她。
  他们兄弟就像八卦。
  叶煦辰是英雄是阳光是温柔可靠的阳。
  叶寒峥就是纨绔是夜风是狠毒偏执的阴。
  哥哥是状元郎是将军,弟弟偏要入臭名昭著的锦衣卫。
  闹得全家鸡犬不宁。
  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万里无一的好相貌。
  让女子看一眼就脸红心跳,是会闯入春闺梦里的存在。
  哪怕曾受他的救命大恩,其实江琯清也怕极了他。
  赶快站稳低头,忽略手腕上犹如毛虫爬过的火辣灼痛,低声规矩回答:“去给夫祖母以及婆母请安。小叔公务繁忙,请先行。”
  叶寒峥不置可否地挑挑眉,放着那么大的游廊不走,偏要擦着她的肩膀过去。
  飞鱼服坚硬的肩饰划过她乌云一般的发髻,丝丝缕缕被拂过那般,只听他轻声道:“身体不舒服就多休息。反正你去与不去,也没什么区别。”
  她脸色白了又红,咬了咬嫣红的菱唇转身,脱口而出问道:“小叔怎知我身体不舒服?”
  魁梧的男人握着绣春刀刀柄转身,阴鸷的眉眼都被春光柔和不少,出口的话却一如既往地玩世不恭:“没瞎眼的人应该都看得出来吧。”
  “嫂嫂也到了妙龄,该适度莫伤身才好。”
  轰!
  江琯清的脑袋被炸得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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