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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娘子垂目盯着茶盏似追忆起旧事,不过一会子功夫又抬眼笑了说:“这行院人家也是分等级的,一等者居清幽深远处,厅堂坐卧三五间,屋前或遍植名贵花草,或设奇石异宝,屋内锦缎纱幔垂地,经书史籍满架,其人也颜色娇艳出众,琴棋书画无有不精,谈吐雅致,最善揣度人心,平衡人物应对,来往的人物多为新贵或贵族大户,其余的人就是有钱也难以见到,往往一曲十金,或有更甚者,如今这位姚行首便是在金陵府也可居一等者之位。 那二等者就是色艺双全的,颜色虽不及一等的,也是在众人里极其出色的,丝竹管弦,笙歌妙舞样样都是个中高手,她们常常会到富贵人家里宴席前演奏凑兴,或者到勾栏瓦舍表演的,也有平常人家婚宴之时也请了她们去增色添彩的,于她们自有那富商人家,五陵少年捧了银子求见的,一席间几百两银子不等者常见。 至于三等者,,,,,,刘娘子犹豫了会子说:太过平常便不说也罢,青秞心里揣度也知其中之意便不探究,只思考着刘娘子说的话,心里仔细衡量着,计定价格,又与刘娘子细细的商讨了一番。 两人计议定了,刘娘子才微微颔首说:“在甜水镇便只能这样,要说甜水镇行院人家里,一等着也只有姚行首罢了,不过依我之见她未必肯久待,其余的不过勉强算做二等了,价格太高便打不开局面了,若是在金陵或者上京,凭掌柜这手设计之能何止目前这个数呢。” 青秞听了心中一时火热,不过也就一时便稳住了心思,心中也有些猜度刘娘子是否探测自己的意思,于是也不说话,只嘴角噙笑瞧了刘娘子。 刘娘子并不尬尴,饮了茶便辞了去做事,心里也赞叹青秞小小年纪就能受得住利益诱惑,对于跟着青秞做事倒比先前笃定一些。 院子里那株双色木芙蓉开得正好,佩兰针线做得久了脖子有些酸,遂扔了手里的针线移过去看那木芙蓉花,有一朵并蒂的开得娇艳,佩兰心里喜欢要叫秋荷剪了回去插瓶。 待回了屋子里瞧见秋荷正翻箱子,熏笼,手炉摆了一地,几件夹袄散在床上,秋荷这会子弯腰正将不穿的衣服收进箱子里去,佩兰瞧着…
  刘娘子垂目盯着茶盏似追忆起旧事,不过一会子功夫又抬眼笑了说:“这行院人家也是分等级的,一等者居清幽深远处,厅堂坐卧三五间,屋前或遍植名贵花草,或设奇石异宝,屋内锦缎纱幔垂地,经书史籍满架,其人也颜色娇艳出众,琴棋书画无有不精,谈吐雅致,最善揣度人心,平衡人物应对,来往的人物多为新贵或贵族大户,其余的人就是有钱也难以见到,往往一曲十金,或有更甚者,如今这位姚行首便是在金陵府也可居一等者之位。
  那二等者就是色艺双全的,颜色虽不及一等的,也是在众人里极其出色的,丝竹管弦,笙歌妙舞样样都是个中高手,她们常常会到富贵人家里宴席前演奏凑兴,或者到勾栏瓦舍表演的,也有平常人家婚宴之时也请了她们去增色添彩的,于她们自有那富商人家,五陵少年捧了银子求见的,一席间几百两银子不等者常见。
  至于三等者,,,,,,刘娘子犹豫了会子说:太过平常便不说也罢,青秞心里揣度也知其中之意便不探究,只思考着刘娘子说的话,心里仔细衡量着,计定价格,又与刘娘子细细的商讨了一番。
  两人计议定了,刘娘子才微微颔首说:“在甜水镇便只能这样,要说甜水镇行院人家里,一等着也只有姚行首罢了,不过依我之见她未必肯久待,其余的不过勉强算做二等了,价格太高便打不开局面了,若是在金陵或者上京,凭掌柜这手设计之能何止目前这个数呢。”
  青秞听了心中一时火热,不过也就一时便稳住了心思,心中也有些猜度刘娘子是否探测自己的意思,于是也不说话,只嘴角噙笑瞧了刘娘子。
  刘娘子并不尬尴,饮了茶便辞了去做事,心里也赞叹青秞小小年纪就能受得住利益诱惑,对于跟着青秞做事倒比先前笃定一些。
  院子里那株双色木芙蓉开得正好,佩兰针线做得久了脖子有些酸,遂扔了手里的针线移过去看那木芙蓉花,有一朵并蒂的开得娇艳,佩兰心里喜欢要叫秋荷剪了回去插瓶。
  待回了屋子里瞧见秋荷正翻箱子,熏笼,手炉摆了一地,几件夹袄散在床上,秋荷这会子弯腰正将不穿的衣服收进箱子里去,佩兰瞧着外面的太阳笑道:“外面太阳还照着呢,你就蝎蝎螫螫收拾起这些来了。”
  秋荷与冬梅一样原也是雇来伺候温氏的,秋荷呆些,不如冬梅利索,温氏用着冬梅的时候多,等佩兰隔三差五的来温家住了,大多的时候便是伺候着佩兰了,秋荷是个呆性子,既伺候了佩兰心里便多是为佩兰打算的,听见这话便抬头笑了道:“现在正当午,自是热些的,早晚却还是有些凉意了,翻了出来备着早晚好添加,若一时不查着了凉可不是小事。”
  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收拾好了箱笼,又要来归置熏笼、手炉,就听院子里冬梅说话,便起身去打起帘子,冬梅端了个粉漆雕花的松木托盘进来,一眼瞧见地上摆着的熏笼,便将手里的托盘放在屋子当中红柚木翘脚圆桌上,一边又给佩兰行礼了说:“这是给表姑娘新添置的夹袄,比冬天里的要轻便些,防着一时寒意来了,早晚也好添加。”
  又拍手笑了拉住秋荷说:“方才来的时候,大娘子还吩咐我说,‘叫秋荷把冬日里的东西准备着些。’我当即就说了,‘秋荷必是准备妥了的。’你看看,可是叫我说着了,瞧这样子箱笼必定是都收拾托当了的。”
  秋荷听了不由得欢喜起来笑了说:“都忙完了的,只等归置熏笼了,姐姐坐会子,我去沏了新茶来。”
  冬梅忙笑着摆手说:“哪里得空,大娘子那边原也是在收拾箱笼的,听说新做的冬衣妥了,立时叫我放了手里的活计给表姑娘送来,可见大娘子心里一时一刻都是惦记着表姑娘的。”
  说了又再给佩兰行礼说:“这日子早晚都有些凉意了,表姑娘要早晚添衣。”
  佩兰听了笑逐颜开,从荷包里抓了一把铜钱递过去笑道:“多谢了。”
  等冬梅出了门,佩兰与秋荷挨了头去看新做的衣服,一套长春粉夹袄配扁青色裙子,另一套芜绿夹袄配了柔蓝裙子,一看便知是芙蕖阁的手工,用的俱是一色时新素缎。
  秋荷拿了在佩兰身上比划了下说:“我瞧着还是咱们自己的缎子更精致些,那什么西藩国来的索厘绸虽颜色鲜亮,说还能防雨水,却粗糙得很,不过有个名声罢了。”
  舶来品在甜水镇还是少见的,且佩兰一向的喜欢颜色艳丽之物,顿时瞪圆了眼问道:“家里有吗,怎么没用来做衣服?”
  秋荷说:“那物稀罕只得两匹,都当做中秋节礼送去了颜家,她家姑娘向来都穿得素净,若姑娘真喜欢,去要一匹来也是容易的事。”
  佩兰闻言怏了起来,随手指了院子里的木芙蓉说:“摘了那支开得娇艳的插瓶罢。”等秋荷找了剪子要去剪时又喊住了说:“罢了,不要了。”
  秋荷不解去看佩兰时,见她正坐在廊下做针线,一副秋香色抹额倒做了大半,不知怎么又扎了手,污了抹额,抹额是要紧之物,最忌污渍,想来这副是白做了,一时情急又翻了装着原本要镶嵌抹额的珍珠盒子,脚边几粒指甲盖大的珍珠滚来滚去。
  瞧着佩兰脸色阴沉起来,秋荷立时上前收拾了劝道:“抹额也不是赶着要用的,我听说茶楼新来的两个女先儿,说的好词,不如去听个新鲜。”
  太阳偏斜,佩兰瞧着脚边被拉得细长的身影有些茫然,倒好像忘记了路一样,也不往茶楼去,只随意四处闲逛,不知怎么走到了一处安静清幽之所,梧桐木掩着双开的月洞门,门前又有两个极精神的汉子看了门,细瞧去可不正是知画园吗。
  每每季节更替胡嘉宁总要忙上些日子,瞧着手里知画园的流水账,原本高照的秋阳又被云层遮蔽了去,面前站了两个穿无袖褐色被子,腰系汗巾子的妇人,皆垂手侍立,大气也不敢出。
  胡嘉宁合了账本顺手接了芜青递来的温热手巾擦了手,白芷躬身奉上茶盏,胡嘉宁摆手,看了下面的妇人,这两个在金陵家中是二门外跑腿上的,今日来送这季的帐本倒也合宜,原先在家里时,这两人倒是没有偏倚的,人心总难算,现如今却不知了,今日来得迟,大约是想着要在园子来住一晚的,母亲眼看着只两三个月要生产了,此时却是不能留她们住下的,胡嘉宁正谋算着要找个什么借口将这两人赶去船上住一晚,小女使杏叶进来说,“姑娘的交好,温家姑娘来访。”
  胡嘉宁一时真没想起自己何时认得温家姑娘,但于此时倒是一个极好的借口了打发了面前的两个妇人,立时转头看向白芷说:“我这边来了客人,你带了两位妈妈去找贺妈妈。”
  贺妈妈是胡嘉宁的奶妈妈,如今与陈氏的沈妈妈两个一左一右管了知画园。
  那两个妇人原还有话要说的,此时见来了客人,又见胡嘉宁捉紧的样子,只当是什么要紧的客人,也不敢多说了,只得随了白芷出来去见贺妈妈。
  待白芷她们出去了,胡嘉宁才吩咐小女使杏叶说:“将客人带去西门穿堂后面的小书房里罢。
  西门穿堂后面的小书房原是当家人理事的地方,如今知画园只有胡嘉宁母女两个主人,事情简单,也不须日日理事,这里便闲置了。
  曲廊雕画,流水蜿蜒,白玉石桥架在水面,翠木繁花之间隐约可见几处精致的院子,佩兰随杏叶走在青石路上,遇见佣仆皆避让一边,垂手行礼,待佩兰走过方各自行事。
  过了穿堂便是两间小巧的屋子,屋子前面种了一棵很漂亮的石榴树,映着秋日的蓝天,果实闪着金黄色的光,令人恍然,这才是秋实之美。
  拾阶而上一间小小厅房拿博古架隔出里外两间,里面中间横了书桌,外面上首左右各设红木官帽椅两把,中间拿圆面翘脚红木茶几隔了。
  佩兰不敢在官帽椅上坐,只敢在临窗大炕的炕沿上挨坐了等,秋荷立在身后低眉垂眼也不四处打望。
  才坐稳外面又有脚步声响起,佩兰立时站起来,果然是胡嘉宁走来,笑得和煦说:“今日失礼了,不曾相迎。”
  两人互行礼毕,胡嘉宁自去官帽椅上坐了,佩兰依旧到炕上落坐了方笑说:“原是我来得急,已是十分的打扰了。”
  佩兰平日里口角十分利落,今日却有些不知如何应酬了,说了这句一时无话,好容易想起一句来,遂笑了说:“方才在院子里瞧见好漂亮一颗石榴树,果实结得黄灿灿的,甚是喜人,我每日里闲度,看见它才恍然秋华之实。”
  这句话却恰好了合了胡嘉宁的心意便笑起来说:“我母亲爱石榴,叫人移植了养在这里,倒不曾料到头一年便硕果累累了,你若喜欢,等会我叫人摘几个给你,放着赏玩罢。”因佩兰说话雅致又问,‘平日里读什么书解闷?’
  佩兰闻言爽朗而笑说:“倒叫胡姑娘见笑了,不曾读过书,只识得几个字,倒是我表哥爱读书,也肯上进,我每日里与他说话,学了几句罢了。”
  胡嘉宁却喜佩兰直爽不做作,心里反而开怀起来,因平日里也难得与同龄人结交,此时倒愿意与佩兰闲话几句,遂顺了话问:“你表哥如此高才,何处供职呢?”
  说起温云洲佩兰眉眼也亮了些说:“还在读书呢,明年就去金陵府乡试。”
  姑娘们私下里议论一两句外男也是常有之事,却不宜多说,胡嘉宁遂转了话题又说起衣服来,佩兰却有些话短了,勉强支应了几句,倒是胡嘉宁见机又转了话题,两人说些甜水镇的新鲜事,又各自欢喜议论,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外面有妈妈在探头探脑,佩兰心知胡嘉宁有事了,故而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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