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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北笙和赵疏并排走到郎琢跟前时,郎琢的脸色很沉,“嘀嘀咕咕做什么呢,有让夫子站在冷风里冻着的么?”
赵疏拱手,“回郎大人的话,徐二姑娘刚同我聊了一下《江乙对荆宣王》。”
北笙欠欠身,“让大人久等了,我们赶紧去宴堂吧。”
蓝色的钿盒从她的指缝中露出,郎琢淡淡瞥了一眼,“快走吧。”
今日人多,贠夫人将宴席设在了云山堂。
南音也才冰钓回来不久,为今日的宴席奉上了几尾大鱼,本留了一些小鱼想养着玩,但被徐照庭送去厨房熬成了鱼汤,南音此刻正缠着贠夫人哭闹。
见郎琢到了,南音立马躲到贠夫人身后擦了眼泪后才出来见礼。
郎琢和徐照庭互相行过礼后,目光才落到后面的南音身上,“徐大姑娘今日冰钓不开心么?怎么红着眼睛呢?”
“没、没有。”南音怯怯的,又往贠夫人身后躲了半步。
郎琢笑笑,朝徐照庭道:“徐大姑娘虽然贪玩,但学业精进,昨日本官让两位姑娘答的题卷,唯大姑娘答得最好,本官觉得值得宣扬一番,特同二姑娘嘱咐了,让大姑娘誊抄一百份,贴在京城书馆茶舍,让那些儒生秀才好好学学,一个女子都如此,好激励他们更加上进。”
南音一下子就知道了其中的玄机,沉了脸,恼恨得朝北笙瞪了一眼。
定是徐北笙这个小蹄子朝郎琢告密,说她誊抄了她的答案,否则,郎琢则会羞辱般让她誊抄一百份,还要四处张贴?
北笙偷抿了一下嘴,原本还担心不好同南音讲,特拖了赵疏来,没想到郎琢自己就说了。
赵疏也不由挑了一下眉,难道当真是因为南音的题卷答得太好,郎琢爱才,所以要南音誊抄百份张贴宣扬吗?他倒要看看这题卷好在哪里,是有花儿还是有朵儿,值得这般夸耀。
赵疏立即将题卷从书箱里拿了出来,借着屋檐下的灯笼皱着眉头看了起来。
徐照庭嘿嘿笑笑,分不清郎琢说的是真是假,一阵心虚,怎么看都不觉得因为几尾鱼就哭哭闹闹的南音像是学业精进到值得宣扬的人。
徐照庭道:“犬女做事儿戏,张贴宣扬就不必了,徒惹人笑话,多谢郎大人不嫌本公的两个女儿粗鄙,还愿教导。”
“国公爷谦虚什么,国公爷等下看过题卷就知道了。”
两人说着朝堂内走去,各自落座。
坐定后,赵疏将那份题卷双手捧给了徐照庭,还说:“大姑娘的这份题卷答得当真好,有些见地就是连国子监的儒生都不如,晚辈也正想拿回家看看呢。”
他虽看不出上面的应答同国子监那些儒生对家国天下的认知有何区别,但郎大人说好,那就一定是好,说两句奉承的话,又不掉肉也不花钱。
北笙低头垂眸不敢说话,这跟当众鞭尸有何区别?此刻南音的眼刀恨不得戳死北笙。
徐照庭将烛台挪近了些,仔细端详手上的题卷,看着看着,不由低声诵了出来:“‘王者以天下为家’作何解?答:王者当以天下为已任,若占而不治,不能惠政,天下兵戈四起,王者又以何处为家?’……”
读着读着,徐照庭手开始发抖。且不说这样的理解正确不正确,论政历来会引起很多争端,更何况是姑娘家。学习归学习,答题归答题,若宣扬出去,引起争议,害的可是整个国公府啊。
徐照庭急急将题卷叠了揣进了袖中,朝郎琢拱手,“郎大人,小女儿之见,怎可四处昭告?还是罢了吧。”
郎琢抿嘴喝茶,微不可查地笑了笑,“国公不想宣扬,那便算了。”
南音心下一沉,她本是为了为难北笙才将乌黑的题卷交给她,没想到她答出来了。都怪自己心急去冰钓,才用了她的答案,自己已经在北笙身上吃过多次亏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此地不宜久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起身向徐照庭和贠夫人欠身:“女儿今日贪玩误了功课,想先回房看书,先回去了。”
徐照庭点头应后,南音又向郎琢行礼,“学生先告退了。”
郎琢抬起眉来,说:“你到廊下等我,我有话要同你交代。”
郎琢说的是“我”,而不是“本官”!北笙听着挑了挑眉头。
南音疑惑,还是等在廊下,郎琢随即跟了出去。
赵疏戏谑看着一前一后出去的南音和郎琢,北笙对上他的眼睛,脑袋轰然作响,郎琢喜欢南音!
难怪啊,今日南音不来上课,郎琢一定是吃醋了,所以才要罚她。还有,赵疏今日坐南音的座位,郎琢也很不快。
他们自幼相识,日久生情也是有的,可南音和乐平王打得火热,知不知道郎琢对她的情意呢?
廊檐下,郎琢面色温和不知说着什么,北笙只能看到南音从郎琢身后露出的半张脸,许是灯笼照映,微微发红。
随着郎琢说话,她也频频点头,约半盏茶的功夫后郎琢回到座位上,又同徐照庭夫妇寒暄了一阵后宴席才散。
赵疏自告奋勇送郎琢回府。
北笙走在后头,看到徐照庭送完郎琢后立马转道去了青桦居,她赶紧跟了上去。
今日题卷的事南音免不了一顿责罚,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不如主动认个错得个先机。
“父亲!”
在青桦居门前,北笙叫住了徐照庭,低着头不敢看徐照庭,低声说:“今日那份题卷不是姐姐答的,是女儿答后送给姐姐誊抄的,课堂上被郎大人看出来了,所以才说要姐姐抄写一百份以示惩罚。”
“是你答的?”徐照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题卷的上的见解老道又风趣,当时看时虽觉得不像是南音能答出来的,却也没想过会是北笙的手笔。
他问:“你答的又为何要拿给南音誊抄呢?”
北笙抿着嘴支吾片刻,才说:“姐姐身边的广信不小心打翻了墨汁弄污了姐姐原来的题卷,姐姐要打死他,女儿看不过去,为了救广信就说帮她答,这才惹下祸事。”
“只是弄污题卷就要打死广信?”徐照庭如雷轰顶,不敢信自己的女儿会这么歹毒,面色一怒,说:“你先回去,等我收拾了南音再来收拾你!”
“父亲息怒!”北笙往雪地里一跪,急忙说:“下人弄脏题卷,姐姐一时情急才打了他,并非姐姐有意为之!女儿也知错!不该替姐姐答题作弊,女儿以后再也不会了!还请父亲饶过我们姐妹!”
徐照庭没顾北笙的恳求,叫了几个小厮就进了青桦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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