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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透过医院的窗子洒进病房,正好打在临近窗子的床铺上,两个女孩正搂在一起沉沉地睡着,忽然一阵开门的异响传来,惊醒了江忆然。
病房是三人间那种的,朱水和家里打好招呼晚上自然在医院陪床。
警察白天在她清醒之后来过一次,简单做了一个笔录,问了一下是否看见犯人长相,只可惜她当时太害怕,犯人又佩戴着鸭舌帽,什么都没有看清。
又关切地问她她家人的号码,联系她的监护人回来交涉,也是警察的职责。
爸爸不知还在忙什么,可能是开会中,所以没有接电话。
而妈妈,江忆然下意识地犹豫,她不知道这时候是否应该联系她,因为自己在爸妈分开的时候,选择了爸爸,于妈妈而言很可能意味着抛弃,妈妈或许会埋怨她。
实际却证明了,是她想多了,她是放弃了妈妈,认为在婚姻中妈妈是做错的那一方。
可是妈妈疼爱她,这一点从来没有改变过,所以她接起电话时就已经被吓得落泪。
在黑夜的阻拦下也没有躲避,从外地连忙赶了回来,女儿像是她生命里的一切,虽然分开了,不在她的身边,可她仍然爱着心疼着自己的女儿。
妈妈来到床铺前,看着两个女孩因为没有看护人的床而挤在一起睡着,像小时候一样。
眼角有什么东西湿润了,她优雅地用纸巾擦干。
就那样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轻柔地抚摸着女儿的发。
江忆然清醒着,只是闭着眼睛,她想哭,可是励志不允许她那么做。
妈妈,既然你那么爱我,为什么要离开我?
朱水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她拍了拍江忆然白皙的手,睡眼惺忪地说,“忆然,起床啦。”
“喂,太阳晒屁股啦!”还是叫不醒,朱水奇怪了,忆然以前都醒得比她早,怎么今天反常呢?
她忽然从床上坐起来,弹簧的单人病床吱呀一晃,颤抖着附耳过去听忆然的心脏,心脏的跳动声如常的从耳里传来,她松了口气。
又摇了摇江忆然的手臂,“大小姐,吃床吃点饭,一会还要打针呢。”
每天打针之前江忆然都要保证吃过早餐,有一次错过了早餐时间,觉得不就是打针嘛,不吃饭能有什么关系。
后果可想而知,一下午胃里都难受得不得了。
朱水听说了,也不敢大意,江忆然终于醒了,忽闪忽闪的长睫毛像细密的小羽扇,大眼睛眨巴眨巴的,俨然一副美女初醒的场景。
她迷迷糊糊坐起来,朱水已经下床了,眼睛在室内扫了几圈,她记得昨天妈妈来了,现在怎么又不见身影?
正思索间,江妈妈手里提着的水果和用品推门而入。
正好对上江忆然乍醒的双眸,仍然年轻的脸上展现了美好的笑容,“忆然,起来啦?头怎么样,还难受吗?”
江忆然对于母亲的询问置若罔闻,江妈妈以为她不想看见自己,神情有些黯然。
朱水一看形势不对,连忙跑过来对江妈妈打招呼,“阿姨早上好啊!”
又瞧了瞧江妈妈手里的东西,嬉皮笑脸地问,“阿姨,带什么好吃的了?有没有我一份啊?”
对于这位自己女儿的好朋友,江妈妈也是由衷的喜欢,她感激女孩子为自己解围,把袋子里买来的皮蛋瘦肉粥拿了出来。
“当然有阿水的,阿姨刚出去买的粥,还热乎着呢,吃吧多吃点。”朱水拉着江忆然洗漱,之后两个人坐在床上支着小桌吃得不亦乐乎。
有朱水在,三个人之间没有一个人是沉默的,全靠她一个人联系着。
江妈妈不敢对女儿说话,她害怕自己一开口却换不来女儿的回答。
可有件事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说出口,正好朱水去卫生间了,江妈妈坐在椅子上挪了挪,视线对着正在看书的江忆然。
缓缓开口,“忆然啊,妈妈有件事想问你。”
江忆然点头,算是回答。
“你爸爸工作时常出差,妈妈虽然工作也忙,但是起码不去外地,在家照顾你的生活起居还不是问题,要不你……”
江忆然此时的心理十分复杂,她看得出母亲的小心翼翼,就连朱水都要刻意热情几分来缓和气氛。
但是其实她根本没有想过要刁难母亲,她说不清自己的想法,她期待着母亲来,却又害怕看见她。
她的心底,只是在希望能重新回到那个家!有爸爸,有妈妈,还有调皮捣蛋的她的家!
她不清楚自己最后选择摇头拒绝的原因,可能只是单纯的不想再更换一个地方,家人不在了,家不在了,可那座充满了记忆的住所还在,她不愿意搬离罢了。
又是一个黑夜来临,江爸爸才从出差地赶回来,他一路想到警察打电话说的内容都胆战心惊的。
医院里果然前妻已经在了,对于后来的自己他表现得很尴尬,孩子在他这里,他理应完好无损地照顾着,可是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差错。
江忆然装作不经意发呆,可是目光却在爸爸妈妈之间扫着,他们的气氛说不好。
并不是寻常的离婚夫妻一般的尴尬,也不像因为大吵大闹而离婚再见的激烈,他们之间只是平平淡淡的,好像碰到这个人就是孩子的爸爸妈妈,所以要和平共处一张理所当然。
江妈妈用眼神示意江爸爸,两个人出门去讨论什么了,讨论的美容江忆然听不到,却猜得到。
无非关于谁照顾她,怎么照顾她而已。
她忽然觉得自己像这个家的累赘,虽然他们都爱着她,可是却都不能够有最有力的条件来照顾她。
她的心脏仿佛一阵抽痛,痛得她直不起腰,分不出手来擦掉脸上的泪。
“忆然”,朱水轻轻地呼唤着她的名字,把她抱在怀里,无声叹息。
再回到学校江忆然心境好像又变了不少,从家人分离的那天起,她自我感觉自己开始真正的成长。
以前所没有具备的能力,正一点一点被激发出来。
回学校又是一周之后的事,由于提供的关于小偷的线索太少,警察勘察案件也实在困难,所以进度并不快速,但是显然案件跟进,已经不用她管,爸爸妈妈都在这个城市,有事只需要联系他们。
同学和老师们对江忆然的请假情况已经习惯了,只知道她身体不好,但是班主任是清楚她的病情的,先天性心脏病。
为了方便各方面情况处理,江爸爸在开学第一天就把江忆然的病况及相关方面的证明给老师看了。
“江忆然,班主任叫你。”钱安娜转达班主任的意思。
“好的”
课间,走廊里三三两两的同学走过,多数匆匆而过,也有少数嬉笑打闹的。
这所重点高中里多认真学习的学子,他们都承载着父母的希望,将自己身上的背包极限扩大,并为此而奋斗。
敲门声之后听到班主任答,“请进”。
班主任正在整理东西,一打一打的资料散乱在办公桌上,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在。
“江忆然,病情出现情况了吗?”班主任老师亲切地让她坐在别的椅子上,像和她聊着家常。
“谢谢老师关心,没什么问题。”
“那最近是什么情况?”
江忆然猜到老师可能会过问这次无故旷课一天,后来妈妈回来才想起来打电话请假。
请假之类的事情,和老师打交道,以前一直都是他们的事,习以为常她就没想起来。
“上周六家里进小偷了,我偷着报警的时候被他用东西砸了下脑袋,不严重。”
她的语气平淡地就像在说别人的事。
班主任虽然是个男老师,可一听也吓得变了脸色,“你家里就你自己吗?”
她点头。
老师暗自惊讶,这个女同学总感觉哪里变了,可具体是哪里他还说不清楚,只是心里隐隐约约的感觉。
他提出了一个中肯的建议,“要不然你住校吧?”
江忆然也眼前一亮,可转瞬又暗淡了下去,她虽然想离开家,可是她的病情并不允许她任性,高三毕业之后,她就要进行最后一次手术。
只要手术成功,她就可以像其他的女孩子一样身心健康的不再需要父母时刻无微不至的照顾了。
还有一年的时间了。
她仍然觉得时间过得特别缓慢,可是当生活被各种各样的问题充满了的时候,仿佛一刹那光景。
大致关心了几句,她就又回到了教室,发现林筝默好像刚睡醒,额头上还有印记。
他大大地伸个懒腰,“有时我真羡慕你,可以随意请假,老师就没有不给的时候。”
江忆然明白他打趣她是想逗她开心,随即一笑,“可不是,一个小头痛我都能在家睡大觉,你不行吧?”
他做可怜状,晕死在她桌子上。“好好照顾身体啊,现在时间这么紧急,我可没自信每次都能帮你把落下的课程补回来啊。”
他还要帮自己补课吗?太阳好像忽然高照,直接照进了她心里,如那句广告词,暖暖的很贴心。
“大恩不言谢!让我怎么报答才好啊?”
林筝默哈哈大笑,“那就以身相许吧!”
以身相许,吗?
她愣住的时刻,林筝默又在她眼前左右晃了晃手,“喂,怎么还愣神了呢,开玩笑啦!”
她忽然感觉很难过,对啊,不过是一个玩笑,怎么可以如此自作多情。
何况还有阿水,阿水她还喜欢林筝默啊!
“你让我以身相许还得看我同不同意呢!”她强制着自己压下所有的情绪,装作不在乎看不上他一般回嘴。
却不知很多时候一句随意的话,可能造成的后果是两个人长久以来后悔万分的。
朱水在她爸妈都回来之后就回来继续上课了,朱水家和她家不一样,她家是开公司的,非要比较的话,比江忆然的爸爸高了一个等级。
所以有人陪伴朱水的日子特别的少,从认识开始到后来变成朋友,她才发现原来朱水是外表刚强内心柔软。
彻彻底底的小女子,甚至比她还要脆弱,朱水物质上的东西她想要的都能得到,可是对于林筝默,江忆然不敢打赌他在朱水心中的分量。
对于这个比她脆弱的女孩,她不忍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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