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礼刚结束,内务府便又送来了几个宫人供她挑选,宫女人数是够的,倒是不用增加了。
她把莫修升到了首领太监,又挑了四个新太监进来,反正是在宫里干些洒扫搬运的粗活,也不用起名字了。
这样一安排,她手里还有一个首领太监的名额,这个名额就如同吊着驴子的胡萝卜一般,栓在所有太监前面。
如澈明确说了,提拔的标准不看别的,只看能力,只要表现好,又足够忠心,就能有机会往上升。
大概是她画饼的功夫见涨,经过一番训话,永寿宫作风明显一振。
底下人干活都勤勉了起来,宫外的路面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宫里一点枯枝败叶都看不到。
当然,他们做得好,如澈也不吝赏赐,双方都能得到实惠,何乐而不为?
近来前朝事忙,加上先皇后嫡子胤礽身体有些不好,康熙待在乾清宫亲自照看,除了她册封礼之后来永寿宫陪她之外,之后大半个月竟从来没有踏足后宫。
说句不好听的,如今宫里有名有姓的嫔妃,哪个没病死过孩子,其中被赫舍里氏出手害死的就占了大半。
偏生她的儿子却能得一群太医及陛下的亲自看顾,而他们的孩子直到病死,也未必见皇上有多垂怜。
可想而知,后妃们对此有多愤愤不平,纷纷把心头的恨意转移到了不满一岁的稚童之上。
连如澈晋升为嫔,甚至封了“康”这个让本该让满宫皆惊的封号也顾不上了。
太皇太后信佛,宫里的妃子们也跟着效仿,大部分都供着佛堂,平时上个香什么的,装个样子。
不过如今,倒有许多人跪在佛前,虔诚地做法诅咒,祈求老天开眼,让那位矜贵的嫡子也跟他亲哥哥承祜一般病死才好。
若是如澈知道她们的心思,怕是要偷笑了。
胤礽或许最后当不了皇上,但他身体康健,断不会夭折。
说起来,他幼童时期最大的凶险就是三岁时染上的天花,不过如今有了牛痘,他连这点也不必担心了。
阴差阳错间,富察家替他挡了天花,他便替她挡了宫里人的目光,让她不至于成为众矢之的。
所谓一饮一啄,不外如是。
永寿宫依旧安安静静的,关起门来过自已的日子。
这天,采苓从外面进来,屏退了其他人,低声说,“小主,您打听的消息有眉目了,今年小选,入宫的宫女中有两个样貌格外出彩的,乌雅氏和万琉哈氏。”
万琉哈氏,未来的定嫔,经历了四朝,是康熙后宫最长寿的妃子,差点活到了一百岁。
她生下的十二阿哥被交给苏麻喇姑抚养。
她并不受宠,直到孩子长大了才得以封妃,能活得那样长的岁数,除了万琉哈氏本性坦然安定,随遇而安之外,也和她家族暗中的照顾脱不开关系。
毕竟嫔妃没有宠爱和家世,在后宫可是会活得艰难,而万琉哈氏祖上可是出过好几个内务府的总管,在包衣世家中也能占据一席之地,给族中的女子行个方便再简单不过。
至于另一位乌雅氏更是不得了,未来鼎鼎有名的德妃,雍老四的怨种额娘,康熙第四位皇后,只不过是被加封的。
这样一算,康熙的四位皇后,后世要和他一起合葬的,墓室里绝对热闹。
若不是雍正临时加塞了十三阿哥的额娘章佳氏一同葬入帝陵,届时四皇相争,康熙的陵寝里分分钟可以上演一出海贼王啊。
想着想着,如澈倒是忍不住发笑,招来采苓,“她们如今都被分配到了何处?”
“乌雅氏暂时被分在了御茶房、万琉哈氏留在了乾清宫伺候。”
“果然,这两家把女儿送进宫,可不是当宫女那样简单,分明是为了前程来的。”
“那娘娘要不要早早解决了?”
“不必,你让人留意着,不要做多余的事,也不要和她们接触。”
采苓虽有些不解,仍旧乖乖点头,“是。”
“对了,莫知那边怎么样了?”
她瞬间来了精神,说,“陈方来了消息,说清莲从莫知手中拿了个物件,隔得太远没看清,还让人打听什么药物能使猫狗发狂,但不损害人体的。”
“哼!”如澈笑了笑,“我当她有什么剂量,还不是陷害人这样的下作手段。”
“莫知到底拿了什么东西给她,小主可有头绪?”
“左不过是手帕香囊一类,能沾染上香料的。”
如澈稍微一想,就知道马佳氏想拿她自已肚子里的孩子作筏子,却又不敢太过,让其真出事。
最可能的办法,便是利用木天蓼,俗称猫薄荷之类的玩意,既不伤胎,也不会完全叫猫狗失了神志,使得事情脱离控制。
殊不知她越是思虑重重,便越是容易露出破绽,猫薄荷这种东西在后宫少有人知,但后世之人可对此一点都不陌生。
说实话,这玩意一两次用效果还好,猫猫相当上头,甚至会过来咬她的手,等用多了,猫猫闻习惯了,其实也就那样。
猫狗闻到了会眼巴巴跑过来,吸一吸舔一舔,但不会太冲动。
“采苓,宫中可有人养猫狗的?”
“回小主,李庶妃喜欢养猫,养了只乌云盖雪,长毛的,可威风了,去哪都要带着。”
乌云盖雪,其实就是肚子是白毛的黑猫,不过长毛田园猫倒是有些稀罕,想不到未来的安嫔竟是位猫奴。
“她和马佳庶妃有什么仇怨不成?”
采苓笑了笑,说,“瞧您说的,在后宫之中,谁和谁之间没有几分仇啊,李庶妃是汉军旗,一直被看不起,偏她阿玛哥哥得力,马佳庶妃家世比她差,但是满人,两人早年间也是斗得跟乌眼鸡似的。”
如澈心里有数了,“行,你让陈方想办法把这条消息悄悄透给李庶妃,让她也好有个应对,再把莫知和清莲关系匪浅的消息告诉给兆佳庶妃。”
“兆佳庶妃?”采苓有些不解,“因为之前的事,她对小主可是一直怨恨着。”
“我知道,不怕她出手,就怕在她暗地里憋着坏,再怎么说,她都是公主的生母,皇上就算气她疏于对公主的照顾,也不会气多久,说不定哪天就把她给放出来了。”
斩草不除根,便会酿成心腹大患,如澈打算借此机会,把这几个威胁一并解决了。
若是不能树立足够的威严,等明年昭妃和佟佳氏入宫,她这戏可就不好唱了。
关上窗子,如澈来到书房,从书架的最下方,掏出了一个封面平平无奇,没有任何标志的红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