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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温姝宜六点钟就起床了。
  天刚蒙蒙亮,北方的冬日天短夜长,早起有些困难,她撑着发沉的眼皮到厨房系上围裙准备做饭。冰箱里的东西都是现成的,早饭也不费什么事,温姝宜煮了红豆粥又烙了饼,末了想起喻卿不爱吃太油的食物,又包了几个蒸饺。
  这几年,她做饭的水平可以说是越来越娴熟,照顾喻卿的时间慢慢变长,做饭就逐渐从陌生领域转变成了生活技能,是不得不会。不过她今天有点走神,最后切水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自己手指。
  周怀生从卧室出来,正好目睹这一场景。
  他几乎是立即冲了过去,拽过她的手查看伤口,左手食指指腹一道口子,血还在流。
  周怀生打开水龙头简单冲洗,眉头微皱,“疼不疼?”
  “不疼,没事的。”
  就是个很小的伤口,她切水果没什么力气,如果要是换了别的估计就要严重了,温姝宜觉得他多少有点大惊小怪。
  周怀生没把她那句没事听进去,紧张不已,匆匆转身去储物柜里拿出医药箱,他今天穿得很正式,西装外面还穿了件深色的长款大衣,整个人显得更冷峻,严肃时整张脸都是冷冰冰的。
  “一个小伤口,你不要这么紧张。”
  温姝宜被他按在椅子上对着,周怀生侧身摆弄着医药箱,拿了碘伏棉签给她消毒。
  缠上创可贴,他眉间似乎才舒展一些。
  这顿早饭两人都吃得有些煎熬,温姝宜是觉得他过度担忧她了,其实没什么必要,而周怀生则是舍不得离开,事实上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吃温姝宜做的饭,原本是挺值得开心的一件事,但一想到他马上就要走,跟她分别几天,就恨不得想把温姝宜一同装进行李箱,可她是不会愿意的。
  早饭准备的如此丰盛,吃过饭又替他把行李拿到玄关,喻卿尚且还关心这个女婿要出去几天,他这贤惠妻子却并不关心他的归期。
  周怀生有时候觉得自己像风筝,心被一根线悬在空中,时上时下,因她变得飘忽不定,但温姝宜对这条线视若透明。
  温姝宜送他出了门,等电梯这一会儿,周怀生转身看她,“你要是在家无聊就跟妈出去转转,想买什么就买,不要总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修那幅画。”
  “好,我记下了,你也注意别太累了。”温姝宜伸手替他正了正领带,穿着拖鞋够不太到,又稍微踮起脚,“到南淮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她仰着头,神色认真,目光聚集在他脖间,周怀生只见她那双手在他领结处摆弄着,似乎是不满意想要往后退两步看看清楚,他放下行李箱的拉杆,很快揽过她的腰。
  门还开着,喻卿坐在客厅沙发上只要稍微回头就能看见他们两个,温姝宜动了动,他却搂得更紧,两人近在咫尺,他稍微低下头就能碰到她的唇,温姝宜以为他是要分别 kiss,下意识闭了闭眼。
  他嘴角上扬,呼出的气息短暂的拂过她鼻尖,只是轻轻碰了碰她额边,声音柔和。
  “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温姝宜点点头,在他转身前突然扳过他的脸,在他茫然时主动亲了他,一触即离。
  “你去吧,拜拜!”
  她眼眸亮似琥珀,笑起时像弯弯的月牙。
  他被这笑容感染,心中那些迷乱的思绪渐渐消散。
  *
  温姝宜进屋时,喻卿似笑非笑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她今天起得晚了些,想出来时又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是故意让出这些时间留给他们的。没成想自己闺女磨磨蹭蹭,临走时告个别都这么费劲。
  喻卿笑着,觉得自己闺女实在迟钝。
  “你之前的恋爱白谈啦?告个别怎么还这么瞻前顾后的,我本来不想窥探你们小年轻的事,但妈妈确实觉得你有点迟钝了。”
  喻卿似乎想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她几句,男人有时候就像孩子,也是需要哄,需要顺他们的毛,温姝宜性子温吞,不会表达自己情感,在夫妻相处中总是费些力气,但她刚才又看到周怀生对她依依不舍的样子,想来这段感情的主导者是周怀生,只要他懂她的欲言又止和沉默,那也就没有什么了。
  “妈,其实我没跟蒋澈在一起。”
  温姝宜走到厨房盛了一碗粥放到喻卿面前的茶几,转过身又去收拾餐桌了。
  喻卿惊讶不已,起身跟在她身后到了厨房。
  “你,你说你俩没谈?”
  “这是怎么回事?”
  她们母女两个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话题,只是之前温姝宜一直觉得这事算不得什么,加上生病时只顾着照顾喻卿了,哪里还顾得上说这些事。如今再提起也没什么,她更没了从前的情绪。
  温姝宜把碗筷放进洗碗机,转过头对上母亲疑惑的视线,认真的跟她复述起原因。
  喻卿听到最后,又气又笑,伸手用力点了点温姝宜的额头,“你们两个啊,真是不容易。”
  兜兜转转到了这步,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
  到底还是命运算得准。
  午后,温姝宜带着喻卿出门,她们两个先去看了同小区正在装修的家,目前硬装已经快完成了,屋内气味很大所以温姝宜没让喻卿进来,只是草草看一眼后跟装修师傅交代几句就出去了。
  楼下是玉潭公园,有片很大的人工湖,散步到一半,温姝宜突然来了兴致想要跟喻卿一起去逛街。这两年喻卿因为生病一直很少打扮,从前她也是个很爱美的人,她们两个也经常穿着相似的姐妹装出门购物,如今是很久没有这样的时候了,她自己做了主,回家拿了车钥匙去取了车。
  去的是京平最大的商场,这会儿人是最多的,很多工作的白领们会在下午茶时短暂逃离公司,一楼的咖啡厅人满为患。喻卿生病后不愿意在人多的时候出来,也不愿意见人,她总是会担心旁人会看出她的假发,担忧别人一扫而过的停在她胸前的视线,虽然内衣里填充了很好的硅胶假体,可她还是总觉得别人能看出来。温姝宜了解她的顾虑,挽着喻卿一旁的胳膊,慢悠悠走进最近的几家店铺。
  她也有些日子没逛街了,女人的天性如此,哪有真正不爱购物的,不过她今天想先以喻卿为主,所以自进门后都一直在为喻卿选,喻卿穿衣服有自己严格分明的风格,只钟爱剪裁利落款式简单的基础款,比起花里胡哨的设计她更注重实用。
  她们母女两个喜欢的类型不一样,喻卿没用温姝宜帮她选,自己按照喜欢的试了几件,穿上倒都很合适,只是价格有些偏高。导购拿了面料图册上前介绍,喻卿没等人说两句就转身回了试衣间。
  温姝宜了解她,不等她出来就拉着导购去结账了。
  “一共三万六千七,您是刷卡还是现金?”导购小姐笑容满面。
  温姝宜翻开包盖,怕喻卿听到,轻声说了句刷卡。
  只是她从最里面夹层拿出自己常用的那张卡时,发现一张不属于她钱包里的银行卡,拿起来看了一下,卡片背面还贴了一小条纸,周怀生的字迹,写了密码后又在后面补充一句让她多花钱。
  她笑了笑,撕下便利贴后把卡递给导购。
  等喻卿换完衣服出来时,她已经结完账了。
  温姝宜从导购手里接过包好的五个购物袋,笑嘻嘻看着喻卿。她什么也没买,只是临走时去了周怀生衣柜里常穿的品牌店里给他买了条领带。
  他肤色很白,带些花纹的会很衬他,回家的路上,她这样想。
  晚饭后温姝宜又去修那幅画了,一忙又忙到了十点,等她回过神拿起手机看看时间时,发现周怀生在微信上给她发了好多条消息。
  最上面的,是下午两点,他说他到了,让她放心。
  之后几条都是他的分享,还拍了酒店的照片给她。
  温姝宜觉得自己有点不像话,于是拨了视频通话。
  “看来我走后你很忙。”
  视频接通,周怀生的脸出现在屏幕,他这会儿这穿一件衬衫,身后的背景像是办公室。
  温姝宜笑看着他,“你在忙吗?”
  “还好,现在已经休息了。”
  其实是一直在开会,他是中场休息,把合作商都交给顾逢晟了。
  “我下午带妈出去了,一直没看手机,回来之后就忙着做饭来着。”温姝宜解释自己一直没回消息的原因,她也确实不太像话,明明是她要他报备,结果自己却不见踪影了。
  “看来是没怎么想我。”
  他故意的,语气拐了个弯儿,听起来有几分无辜的委屈劲儿。
  温姝宜气笑:“这才走了几个小时,想也不能这么快吧!”
  她自然是说不过他的,于是很快转移话题。
  “我今天刷了你的卡给妈买衣服。”
  周怀生听了后又有点生气,声音微微加重。
  “什么我的卡,那是我们的卡!”
  本来也都是她的,他特别不喜欢温姝宜说出你我这种话,他像是有条件反射,她只要说了这样的话他就会立刻反应。
  “你自己呢,买了吗?”周怀生问。
  温姝宜往镜头前凑了凑,“我又不缺,而且你买的那一柜子还没穿过呢。”
  “不要给我省钱,喜欢的东西就买,看到你花钱我特高兴。”
  说话间,周怀生颇为慵懒地往座椅后靠了靠,他眼眉下弯,眸中溢满笑意。
  温姝宜静静看着他,倒还真觉得有点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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