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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知道,这件事必须要给三房一个交代。不患寡而患不均,胡老大会变成这样,与胡老太的溺爱不无关系。
  “铁牛,去厨房把擀面杖拿来。”
  支使完铁牛,老太太又让其他人回房,只留胡家几兄妹。
  铁牛一路小跑,将比他个子还高的擀面杖拖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慈爱地摸摸他的头,让他找哥哥玩去。
  这根擀面杖是胡老汉用胡家老房栽种的香椿老木制成,在胡家多年,可以说看着胡家人一步步成长。今日,就用它做个了断。
  结实的擀面杖,拿在手中很有分量。老太太一下一下敲击着手掌,看得胡老大忐忑不安。
  “娘,干什么?”
  胡老大看看老娘,又看看兄妹几人,明智地选择往胡宝珠身边靠了靠。
  胡宝珠瞪着他,转身绕到胡老四一侧。无论是一千两银子的彩礼,还是五百两银子的彩礼,胡老大都没有告诉过她。她就像个傻子样,被耍得团团转。
  老太太站起身,不算高大的身躯却充满力量。随着她的动作,四周安静如初,连风都静止。
  胡老大莫名吞了口唾沫,一股寒意从脚底板蔓延全身,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老三。”
  胡老三还没反应过来,擀面杖已经递到了他的跟前。
  “娘?”他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天真又迷茫。
  五大三粗的汉子如个迷途羔羊,看得人就想欺负一番。
  胡老三迷迷糊糊接下擀面杖,老太太给他指明方向:
  “打。”
  谁让你受了委屈就找谁发泄,光对着树干挥拳头有什么出息?
  胡老三拿着擀面杖的手颤颤巍巍,他连看都不敢看胡老大,更别提打他了。
  “他害得嫣儿撞门自尽,害得小田氏不得安眠,害得你愧对妻女。此等唯利是图之人,你不打留着过年吗!”
  老太太给他找足了理由,这里面任何一个理由都足以让他打胡老大几仗。可老太太越说,胡老三越哆嗦。
  “娘……”
  他看看老太太,又看看胡老大。
  胡老大正凶狠地瞪着他。
  “我,我……”
  胡老三被逼得左右为难,心焦之下扔开擀面杖,一屁股蹲到地上。
  “我不打!”
  让他打大哥?他下不去手。也……不敢。
  胡老大面露得色,就知道老三是个没种的。
  被扔开的擀面杖在地上滚了几圈,被一只手截住,老太太将它拾起,语气漫不经心:
  “养不教父之过,如今你爹不在,就由娘来行使教子之责。”
  胡老三不打,她来。
  老太太一个眼神袭向胡老大,随即吩咐其他几人将他按住。
  几兄妹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即便胡老汉还活着的时候,也未曾如此教育过孩子。
  胡老大积威已久,没人将敢将他按压。弟妹们怂得不行,胡老大气焰高涨:
  “娘,我是家中老大。你打了我,我还有什么颜面?”
  他顶着一脸猪头相,梗着脖子不服。弟妹们都不敢行动,胡老大完全不信单凭老太太一人就能打得了他。
  “你也知道你是家中老大,你看看你干了些什么?卖了侄女卖妹妹,胡善行,你还有没有良心?”
  猝不及防,老太太手中的擀面杖和长了眼睛似的打在了胡老大的后背。她老人家气势非凡,似怒目金刚代天刑罚,胡家人呆愣当场。
  “啪!”
  “啊!”
  两声起,胡老大被打得趔趄,猛地朝前越了两步差点跪地。
  “这一杖,打你为子不孝,为兄不仁,为长不慈。”
  哄骗长辈,欺瞒同辈,坑骗小辈,胡老大的一言一行令人不齿。
  老太太气势大开,岂是胡老大能比?
  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擀面杖再度落下。
  “啪!”
  胡老大感觉自己的肩胛骨要碎了,这一回身体终究没能承受住擀面杖的压力,“扑通”跪倒在地。霎时,膝盖骨也裂。
  “这一杖,打你钱迷心窍,唯利是图,忘乎所以。”老太太将擀面杖挥动得虎虎生威,招招式式直透心扉。
  掷地有声的话恍若战场上发号施令的大将军,令人望而生畏。
  胡家几个儿女不由自主一齐后退,至于胡老大那里,谁也不敢多管闲事。
  没人管他,胡老大自力更生。他拖着软掉的两条腿爬向院门。
  老太太疯了,他若不离开这里,这条小命怕是不保。他会死,他会死的!
  老太太看透他的想法,大喝:
  “你若敢踏出这个院子,我就当着小辈的面打你。”
  胡老大:“……”
  他身体僵直,事到如今,由不得他不信老太太的话。老太太现在还给他留了颜面,若他不知好歹,这仅剩的遮羞布也要扯没了。
  想通了老太太的仁慈,胡老大悲从中来。他仍对老太太怀有希望,反身扑倒在老太太脚下,抱着老太太的腿,呜呜痛哭:
  “娘,我错了。饶了我,饶了我吧。”
  这两仗,打得他浑身的骨头碎成了渣。他知错了,他再也不敢了。
  胡老大眼泪、鼻涕哗哗往下落,老太太忍着恶心,将擀面杖柱在地上,怒斥:
  “彩礼钱在哪儿?”
  吃了给她吐出来,这些钱一文也进不了胡老大的口袋。
  早已被打没了气焰的胡老大眼见事情有了突破口,慌不择道:
  “在我床下的陶罐中。”
  那是他的秘密储钱罐,谁也不知道。被老太太打了一通,他现在只想活命,钱财乃身外之物。
  “老四,去搜。”
  老太太怒目而叱,没有半点放松。
  被点到名的胡老四悄悄咽了口唾沫,他也被吓到了,现在腿都是软的。
  “我……”去搜大哥的屋,不好吧?
  他的迟疑被胡老二解了围:
  “娘,我去吧。”
  胡老二也被吓得不轻,但因为老太太这怒火是冲着胡老大而去,他置身事外多少还能保持镇定。
  岂料此言一出,老太太随即盯上了他。
  老太太目光一瞥,明明没什么动作,胡老二却有种被猛兽盯住的感觉,浑身的毛孔竖立起来。
  “你给我老实待着你。”
  目光转向胡老四:“你去不去!”
  平静无波的眼神带着强烈压迫,连胡老二都抵挡不住,更别提胡老四了。
  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赶紧点头:
  “去,我这就去,娘别生气。”
  胡老四脚底抹油似的逃出院子,看得胡老二心生不满。人人都言胡家老四沉默寡言,十足老好人。但在他看来,老四才是最有心机的那个……
  还没想完,那种被猛兽盯住的感觉再度降临。
  胡老二精准地察觉到危机,余光瞥见老太太已经提着擀面杖站在他面前。霎时,浑身的冷汗止不住往外冒,胡老二竟有种站都站不住的感觉。
  老太太目色阴沉,刚刚打完了大儿子,现在又盯上了二儿子。胡老二比老太太高出许多,但老太太的气势丝毫不输。吊起的眼睛往上翻,眼白占据大半,有种吊死鬼的感觉,阴气沉沉。
  “想要彩礼钱?”尖锐的声线似重物划过金属的声音,听得人鸡皮疙瘩猛冒。
  “娘,我不是……”胡老二心慌了一瞬,正想解释,老太太又言:
  “你大哥给了你多少封口费?”
  胡老三猛地看向胡老二,这件事连同二哥也有参与!
  他们是兄弟啊,他们怎么能……
  心神俱疲的汉子抱住头蹲了下去,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一旁的胡宝珠看了揪心,胡嫣儿嫁人这事,是他们对不住三哥……想想她差点也要嫁过去,拿着手帕抹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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