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衔垂眸,腿上的帆布包半敞着盖,露出半截手电筒。絫
扫了一眼,里面都是大队上难得一见的矜贵物件,旁人得上一件都要炫耀好久。
小姑娘要多喜欢他,才会一次就给齐了?
此刻,他那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狂跳。
可他真的配得上小姑娘的这份喜欢?
从他诞下的那刻起,就是个连亲生母亲都厌恶嫌弃的存在。
那时,他并不叫衔华佩实的“衔”,而是嫌弃的“嫌”,是因为街道tຊ让他上学时,那女人才想到要给他办户口。
继父不想养他这个拖油瓶,就让他随着生父姓“晏”,工作人员见这个“嫌”字寓意不好,好心换成同音的“衔”字……絫
郁葱瞅着小哥哥又愣神,以为他累了。
是啊,蹬自行车,蹬三轮,一天差点将整个市里跑了个遍,能不累吗?
她凑过去,低声道“晏哥哥也累了一天了,一会儿咱们在团泊镇站那取了自行车放公交上,邱姐帮咱拉回大队。”
“好。”晏衔闭了闭眸子,任凭小姑娘的笑脸将褪色的记忆覆盖。
遇见她,真好……
公交车打火,轮子驶动,车窗外的景色倒退。
这一刻,晏衔只想归途之路永恒,永远到不了目的地。絫
如此,小姑娘就不会发现他内心的黑暗阴霾,她就能永远陪在他身边了。
永远不会“嫌”,也不会“弃”。
可惜这条路并没有如他期待的那般久远。
抵达团泊镇站,乘客呼噜噜的下车,晏衔也随着起身,将停在路边的二八大杠开锁,搬上了公交车。
邱姐见他气不喘,手不抖,才勉强多了那么一丢丢的满意。
男人看着瘦没事,可不能没有力气,吃商品粮的城里人也就罢了,知青要是没有力气那可是会被欺负惨的。
别人她管不着,可她妹子这么好的人,可不能嫁个窝囊废。絫
坐车回去的路只能走大道,不像小路那么近,但比较宽阔平坦。
公交车的底盘高,他们坐在那里就能清楚看见外面的景色。
夕阳西下,仿若给大地披上了一层娇羞的红纱,宛若待嫁的新娘。
疏忽,晏衔长眸微眯。
就在他们回杨柳大队的必经之路上,有十几道人影埋伏在草垛子的斜后面。
打着哈欠,神色疲惫。
待公交车驶过来那些人齐刷刷的吃了满嘴灰。絫
晏衔认得这些人,都是杨柳大队与附近几个大队的小混子。
这些人不上工,还喜欢调戏大姑娘小媳妇,讨人厌恶,却又很知道适可而止,总是践踏在法律与道德的边缘。
这种识时务的小混子,怎么会成群结队的守在他们归程的必经之路?
且看着那疲惫神态,怕是熬了整整一天了。
除了杨国祥授意,他想不到谁还有这个闲心,且与他和小姑娘都有仇的人。
郁葱顺着小哥哥的目光也发现了几个人,拧着小眉头沉思,大概明白了些。
决定给杨大队长喝一壶的同时,也没忘感谢邱姐。絫
公交车可比自行车舒服多了,而且她几乎算是包车了。
从饭盒里扒拉出两个肉饼,察觉到晏衔瞟过来的眼神。
她笑得乖巧,低声道“一会儿咱们回去吃热的。”
然后,她扭过头,就递到了邱姐跟前,道“邱姐,邱哥,马上天就黑了,赶紧垫垫。”
“妹子,不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