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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小公主几乎爬到了床沿边上,容嫣这才如梦初醒,慌忙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小公主就势一头钻进了容嫣怀中,两只白嫩小手紧揪着她的衣裳,仰头冲她嘻嘻笑着。
  一旁芸香微笑说道:“小公主才醒过来,谁跟她说话,都不理会。偏生娘娘过来了,她就扑上来亲近,可见是个知恩图报的。”
  容嫣抱着孩子,在床沿上坐了,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笑了一下,“你就是会哄人。这么大点儿的小人芽儿,知道什么呢?再说了,昨儿晚上她烧的那般厉害,记得些什么。”
  芸香含笑说道:“娘娘有所不知,小孩子能记着大人的味儿。娘娘照看了她一夜,小公主啊是记着娘娘的味儿呐!”
  容嫣不置可否,这底下服侍的宫人,素来只拣好听的说。
  她低头看了怀中的孩子,小公主有着一头油亮乌黑的好头发,一张嫩嫩的苹果脸,一笑起来旋出两个小梨涡。年岁虽小,却已能看出美人胚子的模样来了。
  是个招人疼的好孩子,自己上辈子怎么就一点儿也不上心呢?
  思来想去,许是自己从未当过母亲,再加上书中剧情的影响,所以内心全无感应吧。
  也是自己失过孩子,方才有所触动。
  小公主的脸颊微微有些凹陷,这个年岁的孩子正是胖乎乎的时候,她却显得有些瘦弱。
  想及昨夜,她高热不退,哭哑了嗓子都无人理会的情形,容嫣只觉得胸口生疼,紧紧环住了她小小的身子。
  这一次,无论她今生还会不会有所生养,必定都不会再叫这孩子受什么委屈了。
  她会把豆蔻当做自己的女儿,好生抚养长大。
  上辈子,林燕容因着抚育小公主有功,在宫中备受称赞,连一向不大看得上后宫嫔妃的太后娘娘,都亲口赞许她“秀外慧中,有母仪风范”。
  然则,林燕容当真疼爱豆蔻么?
  容嫣在心底冷笑,她可是记得清楚,小公主七岁那年,大周遭了大旱,而北方的鬼戎族又虎视眈眈。
  林燕容向皇帝献策,要将年仅七岁的和安公主许配给鬼戎族的王子,以来求和。哪怕公主尚且年幼,也可先定下亲事。
  自古以来,和亲公主的命运都极其悲惨,豆蔻本是功臣之后,又自幼失去了父母,该当好生照拂才是,林燕容竟能忍心让她和亲!
  “公主身为金枝玉叶,既受万民供养,当此危急时刻,便应挺身而出。”
  她说的大义凛然,怎么不见她自己挺身而出,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恩宠算计!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想来,林燕容只把这孩子当成一个争宠的垫脚石,从未真心的疼爱过她。
  书中说她聪慧能干有手腕?不过是自私自利,冷血狠毒!
  容嫣早早死在了冷宫,并不知豆蔻长大之后有无当真去鬼戎和亲,但今生自己是绝然不会让这孩子走上这条不归路的。
  这般想着,她将豆蔻抱的越发紧了。
  四岁大的孩子,小小的身躯像个小火炉似的,暖着容嫣的心窝。
  小丫头忽然蠕动起来,抬起小脑袋,直勾勾的望着容嫣,忽然举起小手,摸了摸她的脸,口里咿呀一声:
  “娘……”
  软糯的嗓音,像一口糯米糍,直甜到了容嫣的心里去,令她一颗心软成了一汪春水。
  “豆蔻呀,往后我就是你娘了。”
  容嫣望着怀中小人儿乌漆的眼珠,满面慈爱的笑着。
  少顷,她想起一件事了,微微有些奇怪,“和安公主不是哑了么?怎么还会叫我娘?”
  芸香听她问起,面上露出些不忍的神色来,“娘娘有所不知,奴婢听这公主的奶嬷嬷说起,当初怡亲王妃悬梁自尽之时,小公主就在一旁。自那之后,公主除了这个字,便什么都不会说了。太医说是公主心悸受惊,往后年岁渐长,兴许会好。”
  原来如此!
  容嫣只觉更加心疼,想起昨儿为豆蔻把脉时,除了着凉之外并未发现有别的病症。想来,豆蔻患的是心病。而心病,自来药石难医,怕是要慢慢开解了。
  当下,容嫣便吩咐人将公主往日的衣裳用品从乐志轩搬至长春宫主殿。
  梅嫔被废,乐志轩便空了出来,她用过的人,也都遣散回内务府。
  瑞珠在外指挥调度了一阵,又进来报道:“娘娘,那从前服侍公主的人,都在殿外跪着,等候差遣。”
  容嫣正端着一碗牛乳香芋粥,喂着豆蔻,漫不经心的道了一句:“赏他们每人二十大板,遣回内务府。”
  瑞珠微微诧异,但娘娘的号令,她从来不问,当即转身向外去了。
  片刻功夫,就听外面一片哭爹喊娘的惨叫,更有人厉声喊着“贵妃娘娘饶命!”。
  容嫣眼睛也不眨一下,只全神贯注的喂豆蔻吃粥。
  大概牛乳粥甚是香甜,小姑娘吃的欢快,不住的拍着小手,口中咿咿呀呀,果然除了那个“娘”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芸香在旁侍立,不由轻轻说道:“娘娘,就让这起人在外狂喊乱叫,传扬出去,怕是于娘娘名誉有损。”
  “传扬去就是了,本宫还怕这些?”容嫣喂完了粥,又拧了一条手巾,替豆蔻擦嘴,淡淡应道,“本宫就是要阖宫上下都知道,这欺凌了豆蔻的人,是个什么下场。即便有梅嫔压着,他们既是和安公主的人,便该奋力护她周全才是。如此不中用的奴才,难道本宫还要再度起用么?”
  她今生的确不想惹是生非,但这并不意味着就要一昧的退缩忍让,尤其是她如今还要抚养豆蔻。
  若不如此,日后人便会以为她容贵妃性子懦弱,长春宫是个人人可欺的地界儿。
  新人入宫在即,这一节尤为重要。
  想到新人入宫,容嫣心中微微一动,倘或她现下动些手脚,不让那林燕容入宫又当如何?
  但这念头才起,她便打消了去。
  林燕容毕竟是这本书的天命女主,轻举妄动谁知剧情又会朝什么方向发展,未必就会对自己有利。
  上辈子,自己只要撞上林燕容的事儿,就必定要倒霉。
  罢了罢了,还是远着她些,求个太平。
  容嫣思忖着,吩咐瑞珠让给内务府传话,与豆蔻再添几个合适的宫人。
  翊坤宫之中,梁成碧一脸灰败之色,颓然坐在贵妃椅上,咬牙切齿,“容嫣,容嫣这个贱人!本宫定然与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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