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鹤栖一怔。
　　房间里属于宿青玉的东西全部消失不见，唯独墙面上挂着的一幅画。
　　一幅山水丹青。
　　他还记得这幅画是他抓着宿青玉的手，一笔一笔勾勒出来的。
　　别看宿青玉曲儿唱得好，但在丹青方面一窍不通。
　　当时他不管怎么教，她也总是学不会。
　　后来便也放弃了，但这幅画也一直被她很宝贵的挂在这里。
　　现在，满春带走了所有宿青玉的东西，却独独留下了它。
　　卫鹤栖抬头摩挲着纸张，沉沉叹了口气。
　　苏若安没有骗他，满春和宿青玉的遗体，都不在了。
　　整个青苑，除了这幅画，再也找不到宿青玉存在过的痕迹。
　　卫鹤栖闭眼，深吸一口气，终于是将心里的酸楚尽数压了下去。
　　站了良久，湿冷的鞋袜冻得他的脚没了知觉，卫鹤栖才转身离开。
　　走出青苑，刚好撞上跟来的苏若安。
　　苏若安看着卫鹤栖的表情，见他跟以前一模一样，才悄然松了口气。
　　她如常上前，想要挽卫鹤栖的手臂，后者却是将手抽走。
　　“若安，青玉她尸骨未寒，我想为她服丧三年。”
　　苏若安愣住。
　　大夏哪有丈夫为妻子服丧的规矩？5
　　卫鹤栖居然要为宿青玉服丧三年？
　　苏若安只觉得荒唐。
　　待她回过神来，卫鹤栖已经走远。
　　……
　　不过几天，卫鹤栖就变回了那个人人称颂的好丞相。
　　坊间有铱椛关他与苏若安以及宿青玉的流言蜚语也全部消失不见。
　　只有苏若安知道，卫鹤栖只是对外如此。
　　他总是回府之后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书房里有关宿青玉的画像一日多过一日。
　　这天，卫鹤栖将笔搁在砚台上，下意识喊了一句：“言司。”
　　半晌，也没有得到回应。
　　卫鹤栖这才惊觉，早在他与苏若安赐婚的圣旨下来之后不久，傅言司就不见了。
　　他当时忙着处理府上的事情，并没有多注意。
　　傅言司是大概是六年前出现，只说自己家乡受了灾才来到盛京谋生。
　　卫鹤栖当时见他谈吐不凡，对政事也有自己一番独到的见解，便收他做了幕府。
　　傅言司进入丞相府之后也经常会消失一段时间，但卫鹤栖都没过问。
　　所以傅言司这一次消失这么久，他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傅言司消失得太久了。
　　卫鹤栖面色一凝。
　　如今细想，这些年傅言司身上有诸多疑点。
　　卫鹤栖径直朝傅言司所住的院子走去。
　　因傅言司喜静，住的院子在丞相府最偏僻的角落。
　　卫鹤栖推开门，就见房间中物品摆放齐整，能看得出原来的主人是个爱干净的人。
　　只是傅言司离开太久，房间里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灰。
　　傅言司不喜别人进入他的房间，更是不喜下人接近。
　　此人处处透着奇怪。
　　卫鹤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发现所有的东西都没有被带走。
　　屏风之后摆着一张书桌，书桌旁边，放着一个纸篓。
　　而纸篓中，插着几幅卷起来的书画。
　　卫鹤栖鬼使神差拿起一卷摊开来。
　　首先入眼的，就是画卷最右侧的题词。
　　“有聚有散，有得有失。
　　一首梨花辞，几多伤离别。”
　　再往左，只一眼，他整个人就震惊地愣在了原地。
　　画卷上画着一位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纤毫毕现。
　　可这女子，赫然就是宿青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