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尘抱着沈君婉的遗体走了。
沈母抓着沈焱的胳膊，哭喊着：“阿焱，你快把你妹妹追回来，她是娘十月怀胎的宝贝啊！”
然而，沈焱却未曾动一步脚。
只是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迟来的愧疚换醒了心底残存的兄妹之情。
隐忍着悲痛从喉咙里沙哑发出一句：“娘，让君婉走吧。”
“呆在沈府，她不会快乐。”
沈君婉在世时，他没有好好做到一个兄长的本分。
沈君婉死后，他想给她想要的自由。
因为沈焱记得，沈君婉曾对他说过：“如果有选择，她不愿意做沈君婉。”
但沈焱还是对着裴衍尘和沈君婉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
“妹妹，如果有下辈子，哥哥一定会弥补你。”
……
天渐渐黑了，然而整座燕阳城还沉浸在悲痛之中。
莫河边。
城里的百姓自发来此，在孔明灯下写下对沈君婉的敬言，有年轻人，有老妪、甚至还有刚上学堂会写字的小孩……
他们象征着整个燕朝的新陈交替，却都无一例外都是对沈君婉的赞许。2
他们在孔明灯下写下。
“沈将军，我们点亮孔明灯，来接你回家，你一定要记得回家的路啊！”
“沈姐姐，爹娘说是你救了我们全家，等我长大，也要做像你这样的英雄！”
……
无数孔明灯在天空漂浮，照亮了整片天地。
燕阳城犹如处在白日之中。
城门五里之外，山顶的一方木屋中。
裴衍尘也看到了这一幕，对着身旁躺椅上的沈君婉，温柔含笑道。
“君婉，你看到了吗？你有人疼，你守护的百姓都在送别你，你是他们的大英雄。”
说着说着，裴衍尘不自觉又湿了眼。
模糊间，他陷入了回忆。
那时，沈君婉心思都在上阵杀敌，将敌人全军覆灭的思绪上。
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每次来军营诊治伤兵的裴衍尘身上。
可是，裴衍尘却是
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沈君婉，也一眼就喜欢上这个明艳的女孩，尤其是她指挥千军万马的样子。
想到这，裴衍尘的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笑容。
裴衍尘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的感受，烟花在天空绽放，更绽放在他心里。
他看着一旁的沈君婉，勇敢的向前和她打招呼：“沈将军，在下裴衍尘，御医院太医。”
沈君婉回头看向男人，陌生却还是依旧微笑回了他：“沈君婉，有劳你替军营的弟兄疗伤。”
但就是这一次的笑容，让裴衍尘彻底沉迷，想拥抱这个姑娘，永远不放开。
可是……
他却并没有做到！
“君婉，对不起，是我错了。”
裴衍尘牵起沈君婉早已冰凉的手，声音沙哑：“我一直都想着让你等我，也想着你大度，不会与我计较，所以我就想着把事情都解决好了，再来找你。”
雪花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转眼就化成水，从手上滑落。
就像裴衍尘没有抓住沈君婉的手一样。
他悲悯着：“是我想错了，我应该先问问你的感受，不应该一意孤行，君婉，你可以原谅我吗？”
可椅子上的人，根本没有任何知觉，安静得像睡着了。
裴衍尘此刻的脑海里的悔意都到了极致，他是太医，却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救不了。
更令他无法原谅自己的是，是他亲手错过了沈君婉的最佳治疗时间。
如果真的有下辈子，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弥补。
沉痛许久，裴衍尘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瓶子，喂进了沈君婉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