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渊的视线从未从她脸上离开,瞧见她脸色涨红,瞧见她用力挣扎,也瞧见她微微上扬的眼尾处有一颗红如鲜血的朱砂痣……
在婆娑竹影映衬下,朦胧诱人。
赵渊轻笑出声,眼神却冷得刺骨。
他猛地用力,方要折断乔鸢飞脖子,突听到竹林外传来声音。
“阿渊?”
赵渊瞬间收手。
乔鸢飞无力地跌落在地,额头撞在亭角,霎时一片殷红。
她仰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生死一线中神智终于回笼几分。
赵渊好整以暇的看着,像是在逗弄什么玩意儿:“今日算你运气好,回去告诉卫氏,若再敢在我身上动心思,别怪我动了她的宝贝儿子。”
乔鸢飞劫后余生的捂住脖子,抬起头看向赵渊。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男人。
眼眸美而不柔,双唇红而不艳,天水碧长衫着身,微微垂眼时仿佛不慎掉落凡尘的仙人。
可偏偏,他此时坐在轮椅上,面带嘲弄的看着她。
想起方才的窒息感,乔鸢飞想都不想便转身踉跄的往外跑。
赵渊的声音却从身后淡淡响起:“想死,你便尽管从这林中出去。”
乔鸢飞脚下猛地一顿,生死后怕将她的药性压了下去,可不过弹指间又冒了出来。
她不想再挑战陌生男人的忍耐性,发现远处有一湖泊,立刻奔向湖边。
在坠入湖底时,她听到了另一个男人温和的声音:“阿渊,你衣裳怎这般乱……”
……
回到禅房时,天色已经大暗。
屋子里只有丫鬟冬叶。
见乔鸢飞浑身湿漉漉的,脖子额头都有淤青,冬叶惊讶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春雨呢?”
乔鸢飞疲惫道:“路滑,不慎摔到了湖里。”
冬叶见她不提春雨,心中一咯噔,却也没敢再多话,只忙伺候主子擦脸沐浴,又取来高领的干净衣裳换上。
一番折腾,已是半炷香后。
乔鸢飞捧着热茶喝了一口后,问道:“姨母呢?这院子里怎么都没人?”
冬叶这才想起正事,忙道:“二夫人遣人找您去了,奴婢这就差人告诉她一声,姑娘已经回来了。”
冬叶匆匆出门,乔鸢飞起身,看向院子外面。
天色昏暗,乌云一层一层缀在万安寺上空,黑的透不了光。
风雨欲来。
乔鸢飞又喝了口热茶,压下身子残留的不适,她出了门。
刚走到院子口,就听大房夫人王氏的声音传来:“如今寺里乱糟糟的,到处都在抓刺客。我今儿一直没见到阿鸢,这孩子哪去了?可别是乱跑被当做刺客捉走了。”
她正笑着,头一抬,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乔鸢飞。
少女身形袅娜,娉聘婷婷,晚风扬起裙角,恍若天人之姿。
王氏的笑容僵在嘴角。
乔鸢飞目光投向王氏,微微扬唇:“夫人说笑了,我一个闺阁女儿家,出了门自然寸步不离的跟着姨母,又能去哪儿呢?”
王氏假笑道:“是吗?我先前听玲丫头说,你姨母正火急火燎的四处寻你呢,我还以为你……”
话未说完,就被乔氏不耐烦的打断:“大嫂,谁给你说我在找阿鸢?我不过是丢了样首饰罢了。”
“是吗?”王氏意味深长的看向乔鸢飞,“那大抵是我听错了,不过阿鸢的额头怎么了?怎么瞧着,像是……”
“大嫂,阿鸢虽是借住在府上的表姑娘,可与府上所有姑娘同吃同住,若是出了事,谭家只会是一损俱损。”
顿了顿,乔氏瞥她一眼:“三姑娘的婚事可还一波三折呢!”
三姑娘谭婉,就是王氏的命脉。
她听懂了乔氏的警告,瞬间闭嘴,只是耷拉着的双眼有几分阴沉。
乔鸢飞神色如常道:“二姑娘约我去后山赏花,只我身子向来弱,没走多远便早早告辞了,倒是叫夫人误会。也不知二姑娘如今可回来了?山路湿滑,莫叫二姑娘出了岔子。”
说着,乔鸢飞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我就不小心摔了一跤……”
乔氏看向她的额头,唇抿了抿,却什么都没说。
王氏讨了个没趣,在院子里站了片刻就扭头走了。
院内再无外人,乔氏立刻沉了脸,冷声道:“阿鸢,跟我进屋!”
冬叶担心的看向乔鸢飞,乔鸢飞摇摇头,沉默抬步。
屋门关上,乔氏瞬间扬起手。
乔鸢飞平静的闭上眼,只是等了许久,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
她睁开眼,只见乔氏悬在空中的手轻颤,一双眼睛早已通红。
心中仿佛被什么刺了下,乔鸢飞沉默顷刻,低了声瓮瓮道:“姨母……”
乔氏的手终是无力垂下。
她手指轻抚着乔鸢飞额头,含泪道:“来上京时我如何叮嘱你的,报仇之事不能急于一时,你若出了事我怎么给你母亲交代?”
乔鸢飞顿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解释:“姨母,今日之事是意外。谭玲联手永亭侯算计我,欲毁了我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