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箭穿心不过如此。
敖日格勒苏德怒火陡然掀起,却又化为即将失去什么的恐惧。
她宛如置身于惊涛骇浪的海上,摇摇欲坠,眼睛却始终未曾离开安荞的脸。
那两人深长的一吻终于结束。
敖日格勒苏德急不可待想要上前,蓦地在车窗上看见自己狼狈的面容。
安荞最爱完美事物,不容瑕疵。
退一步,又退一步。
敖日格勒苏德像缩回保护壳的蜗牛,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安荞扬长而去。
空无一人的道路边,只有一辆车上缓缓流淌出音乐。
“即使身边世事再无道理,都要永远与你一起……如果他朝此生不可与你,连天亦不会高兴……”
这是安荞曾为她写的歌。
敖日格勒苏德蜷成一团缩在座椅,脸颊边是刚买的冰袋。
冷气冻得她上下牙齿颤动着咬紧,舌尖浸透血液的苦。
半晌,她拿出脂粉将脸颊上的浅显的印记遮住,启动汽车直奔安荞住处。
来到门口,她小心翼翼将自己的拇指按在指纹锁上,咔嚓一声,门开了。
敖日格勒苏德先是露出一个涩然的笑,下一瞬又提起心将门推开。
所幸令她最难堪的场景没有出现,家里只有安荞一个人。
安荞似乎已经喝多了,仰靠着沙发上闭着眼。
敖日格勒苏德宛如在自己家一般,熟练地倒了杯水递到安荞唇边,声音轻而又轻。
“安荞,很难受吗?喝点水。”
安荞猛地睁开眼,先是有些恍惚的一瞬,而后眸子骤然幽冷。
“谁允许你私自进来的?”
敖日格勒苏德沉默着,找不到恰当语言来面对此刻困境。
明明安荞已经说的如此明白,可她就是无法放手。
她目光移到沙发角落,她最爱的那个玩偶静静躺着,看一对曾经爱侣顷刻间分崩离析的戏剧,像观看一场狗血电影。
安荞揉了揉眉心,问她:“你究竟想要什么?钱,你是温家掌上明珠,爱,只要你招招手,无数人前仆后继。”
敖日格勒苏德仰头望他,流过泪的双眼清润惹人怜。
她哑然道:“我想要你。”
想要你一心一意爱我,如当初那样。
安荞怔然刹那,发出一声讽刺的笑:“早知道你如此难缠,我当初不会招惹你。”
敖日格勒苏德嘴唇颤动着,抬手抚上他脸颊:“现在说这个,太晚了。”
两年,安荞给予的温柔足够她陷落。
安荞抓住她冰冷的手,冷得像一抹幽魂。
滚烫气息传来,手回出血色,敖日格勒苏德感觉藏匿于北极的心脏也回温。
安荞却是玩世不恭样貌:“我已有了新女友,温大小姐甘愿做三?”
裹挟着零下温度的暴风撞击于心脏,敖日格勒苏德握紧握紧他的手,像攥紧最后一丝氧气。
她站起身:“安荞,我一天没有同意分手,我就还是你的女朋友,你说什么我都不认的……”
执着到了绝处,便是带着本心走火入魔。
她的声音如此温柔,安荞笑意僵在嘴边。
“你好好休息,你放心,明天不会有任何与你新恋情有关的新闻传出。”
敖日格勒苏德说完,径直抽手离开,还贴心带上房门。
月光落在敖日格勒苏德身上,将她笑容染成不带血色的凄凉。
……
温家。
饭桌上一切和谐,仿佛昨日那一场父女龃龉从未发生。
温兴东饮下养生汤,吩咐温母:“今日带洛洛去试礼服,晚间与霍家约了吃饭。”
敖日格勒苏德抬眸一瞥:“霍二少今晚不是在夜皇后组了局,有空跟我吃饭?”
夜皇后,京市有名销金窟,男人的天堂。
温兴东面色不改,淡淡说:“男人哪有不爱玩的,何况霍家这样的门第,但结了婚以后总会收心的。”
敖日格勒苏德动作一顿。
一旁的温母无动于衷喝粥,好似亲生女儿嫁什么男人与她无关,还比不上时装周出的新款对她吸引力来得大。
敖日格勒苏德又想想自家父亲那从未断过的情人。
她望向一旁昂贵的反着光的酒柜,里面映出她的影子,像橱窗里待价而沽的商品。
亭亭玉立,青春无敌,正适合高价拍卖。
悲哀溢满胸腔,又酸又涩。
她语气诚挚:“那还得谢谢爸爸,为我挑了个好买家!”
温兴东目光陡然犀利,筷子重重砸在桌上。
“敖日格勒苏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