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月婵低着头,看着雪水下自己浸湿的绣花鞋面。
“九哥……九爷……”他说过不许任何人叫他九哥,那她便跟其他人一样唤他做九爷吧。
“你信人死后重生吗?”她试探性问道。
时月婵不确定,自己在告诉他真实身份后,他会选择相信还是会觉得荒谬。
九宸觉得这个女人的问话莫名其妙:“你说有话找我谈,就是要问这样一个无厘头的问题?”
他的嗓音带着一丝讥诮,转身朝院外走去,黑色靴子踩在雪上,沙沙作响。
“九哥哥!”时月婵没想到自己的一本正经会被他如此轻视,唤出了曾经属于他们的昵称。
那个身穿黑色袍子的高大男人顿住了脚步,身上的气压有些低。
这个女人这次大病一场后,接二连三触了他的逆鳞!
九宸转身,步步朝时月婵走去。
那个女人个子娇小,只到他胸口的位置。
一个低头,一个仰头,方能四目相对。
“老子说过,这个称呼你没有资格唤,能这般叫我的那个女人已经死在了京城,老子现在就是要去给她拼死报仇,你听不懂人话吗?!”
九宸已经怒了,茶褐眼眸中迸射出来的杀气腾腾。
时月婵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连着后退了两步想避开他的的眼神,却不小心踩到一块冰晶而趔趄往后栽倒。
她没有多想,直接伸手拽住了男人的袖口,想稳住自己。
毕竟这身子骨太娇弱,她不确保自己这样摔下去是否又会出什么情况。
‘嘭’一声脆响。
时月婵觉察到自己掌心有什么东西,待站稳后她摊开手一看,看到了一粒有些泛旧的黑色纽扣,上面有着淡淡的划痕,似乎是个‘九’字。
这枚纽扣,好眼熟……
时月婵还来不及细想,一道猛力已经袭来,夺去了她手中的纽扣。
九宸脸色铁青,掐着时月婵的脖子将她逼到了树干上。
一阵撞击,树上半融化的雪洒落了下来,落在两人的头上,身上。
好似白了首。
“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九宸大手力道加重,时月婵的整张脸已经因缺氧而涨红。
时月婵眼眶里溢出了水雾,不是想哭,而是难受。
“……时月婵……”她艰难说着,眼见九宸因为这个名字而收敛了手劲,连带着瞳眸也闪过一丝悲恸。
他松了口,时月婵大口喘气,骤然而涌的氧气然她咳嗽不已。
她的皮肤很白,尤其是在这雪景中映衬得愈发白皙。
颈脖上被九宸刚才大掌一用力掐勒,红得莫名妖娆。
而因咳嗽而涨红的脸颊,也娇艳似滴血。
九宸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感触,许是她那一个无助中透着坚毅的眼神,又许是那个最柔软的名字从她嘴中道出。
“与她有关的一切都是我的逆鳞,你莫再触。”这是九宸最后一次给到时月婵的警告。
时月婵红了眼眶,心沉似海。
“她这么多年都未和你联系,你为何还要管她的死活?”
时月婵怎么都想不到,在时家倒台之后,曾经奉承的人全都人走茶凉。
纵使不知道自己身死后的这一年,京城是个怎样的状况,但眼下她唯一清楚的是,只有九宸一人为其讨回公道。
许是这个话匣子已经打开,九宸没有立即收敛自己的情绪,而是缓缓吐露了心声。
“她是这世上,除我姐姐之外唯一待我好的人……”他的眼底有微光在轻轻摇晃,“幼年时,同龄玩伴欺我打我,往我身上扔烂白菜叶,臭鸡蛋,碎石头,是她拦住了他们,赶走了他们……”
“没有人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